盛情总是难却,柳瑛只得点头虚虚的应下:“哪里哪里,那日对你便早已表明态度,又岂会再作反悔?我尽力而为便是,若是太晚仍未出现,贤妹便勿要等候了。”
这话便是算作应了,谢芳尘满意的轻笑,从柳瑛手里拿回灯笼,掉头便要返回,向前迈了几步,见柳瑛未跟上来,便转身诧异道:“莫非你还要继续散?”
柳瑛扬了扬手里那一大把香烛,肯定的回答:“当然。”
谢芳尘被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询问道:“可还记得自己走了多少步?”柳瑛又是一个肯定的点头,她无语,掉头便走,手向后摆了摆,笑道:“小瑛瑛真是个妙人,您慢慢散,小妹我就不奉陪了。”
柳瑛回到东厢的时候,刚好看到青竹从内室走出来,穿一身浅蓝袍服,下身没像往日那般配着衬裙,竟破天荒的着了衫裤,脚上还套了双靴子,她“噗哧”一声笑出来,诧异道:“青竹,为何穿的如此不伦不类?”
“哼,没见识的东西,我这分明是男扮女装。”青竹话虽这般,却又上下整理了一番衣裳,瞪着柳瑛,不确定的询问道:“喂,看看,能否瞧的出是男儿家?”
柳瑛扶额,古人的想法真是无语,莫不是以为穿个女装就能当女儿家?且不说这个头上达不到女子五大三粗的标准,光那张粉嫩娇俏的小脸都无法掩藏,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去换回原来的衣裳吧,顺便进去告诉公子一声,让他也别瞎折腾了,扯块面纱盖脸上都比这样强。”
苏昕络大概在内室将这番对话尽数听了去,施施然走出来,身上仍是作男子装束,斜睨着柳瑛,无所谓的说道:“本公子早已出阁,平日里也没少抛头露面,若是作此扭捏打扮,那才是凭白招人耻笑。再者,我倒想瞧瞧有哪个不长眼的登徒女敢来调戏于我,定叫她有命来无命去。”
又来了……柳瑛翻了个白眼,端出家主的架势,拿手往桌上一拍,定板道:“就这么着吧,面纱也不必带了,平时该怎样便怎样,反正有公子这个武林高手在呢。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挺身而出,虽然打是打不过的,但动动嘴皮子总还在行。”
青竹跟苏昕络同时疑惑出声:“你也要同去?”
不及柳瑛点头,蓝烟便快步走进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宫里来人了。”
众人连忙赶到前厅,柳瑛探头一打量,发现来人有些面熟,那年轻宫侍着一身湖绿宫装,身板娇小脸蛋白净神情高傲,正是那日指着她鼻子骂刺客的家伙……本以为年太卿赏赐下来东西,却不曾想到来的竟是女皇座下贴身大侍。
苏昕络上前笑着招呼道:“侍书公子大驾光临,实乃苏府荣幸……”
“小殿下客气了,侍书不敢当。”那侍书虚虚的回了个礼,向后挥了挥手,便有两个作侍卫装扮的粗壮女子走进来,手里抬着个半人高的六角琉璃宫灯。与苏府的琉璃点缀不同,这盏宫灯六个侧面均乃粉紫琉璃塑成,上绘金童玉女彩图,人物惟妙惟肖,恍若真人浮现眼前,灯顶黄金镶嵌,缨络处缀有一个牛眼大的夜明珠,不可谓不奢华。
“啪”,托盘松手,茶壶茶碗混着滚烫的茶水落到地板上,清脆响亮的碎裂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向声源地,柳瑛也循声望去,见蓝烟满脸惨白的站在门口,浑身如不堪瑟瑟秋风催打的枯叶般颤抖个不停,两眼死死的盯着那琉璃灯上的彩绘,表情悲恸的恍若整个世界坍塌在面前。
炭火正旺的厅里顿时冷如冰窖,那抬灯的两个侍卫面面相觑,详知内情的侍书连忙起身告辞,不待苏昕络寒暄,便拔脚往外走,嘴里客气的推拒着:“不必相送了,轿子就在门口,奴家这便回宫了。”
待那三人刚离开视线,苏昕络便猛的冲到那宫灯面前,柳瑛见状不妙连忙过去阻拦,可她站的位置有些远,赶过去已是不及,他一拳头砸下去,“啪啦哗啦”一阵响动,那宫灯便散了架,倒倾的烛火将下面的地毯点着,“咕嘟咕嘟”冒着白烟,吓的她连忙端起铜架上的脸盆浇上去,火焰顿时熄灭,残留一个黑漆漆的大d在地上。
虽说家里富庶,可也经不住这般糟蹋,柳瑛将脸盆放回铜架,小声的嘟囔道:“多漂亮一盏灯,还是御赐的贡品,若是给上头知道了,少不得要怪罪。”又瞅了瞅那块看去价值不菲的长绒地毯,咂嘴道:“这毯子又招谁惹谁了呀!”
蓝烟双腿一软,脑袋撞上身后的墙,发出“咚”的一声响,青竹连忙冲过去扶住他,蓝烟用手撑着额头,强打精神的冲苏昕络挤出抹轻笑:“身子突然有些不爽利,灯会我就不去了。”
苏昕络深吸了口气,与蓝烟对视良久,叹息道:“也好,你去歇着吧,也别寻思太多,日子总要向前看才有奔头。”
蓝烟点了点头,推开青竹的搀扶,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没事,你别太挂心,好好跟着公子和妻主去玩吧,都盼了那么些时日,莫要让我扫了兴。”
“这是什么话?”青竹一手搂住蓝烟肩膀,一手缠住他胳膊,满脸倔强的哼道:“年年跟着公子去看灯,早就腻味了,索性就不去了,同你在一处说说话也好。”也不待蓝烟反驳,便拖着他往东厢走去,蓝烟回头无声询问苏昕络的意见,苏昕络抿唇不语,他便也只叹口气,由着青竹搀扶着离开。
柳瑛不晓得其中缘由,看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