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怎会纵容自己的部队,任得他们荼毒地方城乡,显是人心离散,再不受军纪约束,重演
当年隋兵令人发指的暴行。
照两人观察,魏军在败返许城途上,不断有人离队逃窜抢掠,能随宇文化及返回许城
者,恐怕只剩下宇文化及的子弟亲兵。
两人来到一座山的之上,俯视座落东方的魏京许城,途上所见的城池,以此城最具规
模,城高墙厚,兼有护城河,虽达比不上洛阳、长安那种大城池,仍有一定的防御功能。
通往许城的官道上不时有魏军往返,却再不见逃走的难民,当然更不会有商旅游人。
天上乌云密布,似在酝酿另一场大雪,两人在一处草丛藏身,静候黑夜的来临。
寇仲双目凝注许城,沉声这:“入城后我们立即找老侯,只要摸清宇文化骨所在,觑准
机会,全力击杀,然后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庆祝。”
徐子陵摇头叹道:“我真不明白宇文化骨脑袋内想的是甚么东西?以前杀死炀帝后,率
兵返北方时已是沿途抢掠,弄得自己声名狼藉,不得人心,现在更变本加厉,究竟是他的性
格使然,还是有别的原因?”
寇仲想起沿途所见的凄凉惨况,颓然道:“宇文化骨直接继承了杨广的军队,亦直接统
承了旧隋军暴戾骄横、残民以自肥的风气。假若宇文化骨舆李密之战是胜方,他或可惜此声
势整顿军队,偏偏老天爷与他对著来干,不给他这个机会。李密之战后再有攻打我们梁都的
大败仗,宇文化骨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又道:“你看吧!这样的城不要说比不上长安、洛阳,连梁都也将它比下去,既失人心
又欠地利,你看他能守多少天?”
徐子陵叹口气。
寇仲讶道:“你在想甚么?”
徐子陵苫笑道:“你曾想过宇文化骨会有这么的一天吗?”
寇仲给他勾起感触,点头这:“你说得对,无论是他当年追杀我们和娘,又或后来作反
弑杀炀帝,都是气焰冲天,不可一世的模样,恐怕他自己也没想过有这么穷途末路的日子。
虽说为娘报仇事在必行,亦总觉有点不是滋味。”
两人英雄了得,惯于与强权和恶势力周旋,这么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情况,尚是首次
用上。若非傅君卓之仇不能不报,说不定会掉头就走。
徐子陵双目闪过锐芒,沉声道:“宇文化骨坏事做尽,今天是恶贯满盈,死不足惜!别
忘记言老大亦因他而死,扬州尚有不知多少人给他害了。杀了他,魏国冰消瓦解,说不定可
免去百姓受战争之苦。唉!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寇仲只要想想树倒拦县散,乱军四处流窜抢掠的可怕情况,当然明白徐子陵的心情。
忽然一队魏军从城门开出,约二百之众,只看装扮,便知准备作长途之行,朝西驰去。
寇仲道:“他们定是往西采查唐军的动静。”
徐子陵这:“认得他吗?”
寇仲定神一看,道:“原来由宇文智及领队,我们要否来个拦路突袭,好预作通知,猎
羊的狮豹已大驾光临。”
徐子陵哂道:“你有把握在旷野之地,应付二百人组成的骑队?”
寇仲苦笑道:“那就放过他们吧!”
徐子陵“咦”的一声,只见宇文智及的队伍忽然偏离官道,绕过他们的小丘,从另一边
往北奔驰。
寇仲一震道:“宇文化骨派宇文智及向宝建德投降哩!否则何不由北门出城,正是要掩
人耳目。”
徐子陵同意点头。
李渊身为旧隋大将,初人长安还拥立旧隋宗室,打正讨伐宇文化及的旗号,在情在理都
难接受宇文化及的归顺。可是窦建德却没有这心理的障碍,此乃宇文化及唯一生路。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必须在窦建德大军南下前,先一步宰掉宇文化骨。”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点点雪花,开始从天上降下。
两人正要行动,蓦地四、五个汉子趁城门仍是敞开,吊桥未被拉上之际,狂奔出来,城
楼的守兵众箭齐发,逃走者未过吊桥,早给s成刺猬般的惨状,看得两人眶眦欲裂,偏又援
救无从。
接差有守兵冲出,就把尸身抛进护城河,然后若无其事的返困城里,起桥闭门。
寇仲沉声道:“我们讨债去!”
许城一片萧条,十室九空,店铺关闭,仅余的居民亦躲在屋内,街上不但行人绝迹,巡
兵也没多少个,没有人清理街上的积雪,横街窄巷更是鸟灯黑火,部份民居商铺都有被抢掠
过的遗痕。
两人逾墙而入,来到一所民房顶上,观察形势。
寇仲环目四顾,低声道:“魏县一役,宇文化骨的部队肯定折损严重,致没有足够人力
守卫京城,否则我们只是人城就要大费周章。”
徐子陵的目光落在穿过城心、婉蜒曲折的河道上,房屋桥梁依著宽约三丈许的河道筑在
两岸,在雪粉飘飞中只有几点灯火,死气沉沉。暗忖在太平兴盛的日子里,此城当自有其风
姿特色。现在则只似个临危的重病者,苟延残喘至最后一口气。轻叹道:“根本是士气不
振,毫无斗志,肯留下与宇文化骨共生死的,只是宇文一族的子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