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光豪道:自今而后,咱二人再也不分什么东宗西宗啦。我俩东宗西宗联姻,合为一体只听那女子鼻中唔唔几声,低声道:别别这样。显是干光豪有甚亲热举动,那女子却在推拒。干光豪道:你依了我,若是我日后负心,就掉在这水里,变个大忘八。那女子格格娇笑,腻声道:你做忘八,可不是骂我不规矩吗
段誉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既出,便知不妙,立即跳起身来,发足狂奔。只听得背后干光豪大喝:什么人跟着脚步声音,急步追来。
段誉暗暗叫苦,舍命急奔,一瞥眼间,西首白光闪动,一个女子手执长剑,正从山坡边奔来,显是要拦住他去路。段誉叫声:啊哟折而向东,心中只叫:南无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弟子段誉得脱此难。耳听得干光豪不停步的追来,过不多时,段誉跑得气也喘不过来了,只听干光豪叫道:葛师妹,你拦住了那边山口
段誉心想:我送命不打紧,累得钟姑娘也活不成,还害死了神农帮这许多条人命,那真是罪过,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心中又道:段誉啊段誉,他们变忘八也好,不规矩也好,跟你又有什么相干了为什么要没来由的笑上一声这一笑岂不是笑去几十条人命,人家是绝色美女,才一笑倾城,你段誉又是什么东西了,也来这么笑上一笑倾什么东西心中自怨自艾,脚下却毫不稍慢,慌不择路,只管往林木深密之处钻去。
又奔出一阵,双腿酸软,气喘吁吁,猛听得水声响亮,轰轰隆隆,便如潮水大至一般,抬头一看,只见西北角上犹如银河倒悬,一条大瀑布从高崖上直泻下来,只听得背后干光豪叫道:前面是本派禁地,任何外人不得擅入。你再向前数丈,干犯禁忌,可叫你死葬身之地。段誉心想:我就算不闯你无量剑的禁地,难道你就能饶我了最多也不过是死有葬地而已。有无葬身之地,似乎也没多大分别。脚下加紧,跑得更加快了。干光豪大叫:快停步,你不要性命了吗前面是
段誉笑道:我要性命,这才逃走一言未毕,突然脚下踏了个空。他不会武功,急奔之下,如何收势得住身子登时堕下了去。他大叫:啊哟身离崖边失足之处已有数十丈了。
他身在半空,双手乱挥,只盼能抓到什么东西,这么乱挥一阵,又下堕下百馀丈。突然间蓬一声,屁股撞上了什么物事,身子向上弹起,原来恰好撞到崖边伸出的一株古松。喀喇喇几声响,古松粗大的枝干登时断折,但下堕的巨力却也消了。
段誉再次落下,双臂伸出,牢牢抱住了古松的另一根树枝,登时挂在半空,不住摇幌。向下望去,只见深谷中云雾弥漫,兀自不见尽头。便在此时,身子一幌,已靠到了崖壁,忙伸出左手,牢牢揪住了崖旁的短枝,双足也找到了站立之处,这才惊魂略定,慢慢的移身崖壁,向那株古松道:松树老爷子,亏得你今日大显神通,救了我段誉一命。当年你的祖先秦始皇遮雨,秦始皇封他为五大夫。救人性命,又怎是遮蔽风雨之可比我要封你为六大夫,不,七大夫、八大夫。
细看山崖中裂开了一条大缝,勉强可攀援而下。他喘息了一阵,心想:干光豪和他那个葛师妹,定然以为我已摔成了肉浆,万万料不到有八大夫救命。他们必定逃下山去,卿卿我我,东宗西宗合而为一去了。这谷底只怕凶险甚多,我这条性命反正是捡来的,送在那里都是一样。不过观音菩萨保佑,最好还是别死。
于是沿着崖缝,慢慢爬落。崖缝中尽多砂石草木,倒也不致一溜而下。只是山崖似乎无穷无尽,爬到后来,衣衫早给荆刺扯得东破一块,西烂一条,手脚上更是到处破损,也不知爬了多少时候,仍然未到谷底,幸好这山崖越到底下越是倾斜,不再是危崖笔立,到得后来他伏在坡上,半滚半爬,慢慢溜下,便快得多了。
但耳中轰隆轰隆的声音越来越响,不禁又吃惊起来:这下面若是怒涛汹涌的激流,那可糟糕之极了。只觉水珠如下大雨般溅到头脸之上,隐隐生疼。
这当儿也不容他多所思量,片刻间便已到了谷底,站直身子,不禁猛喝一声采,只见左边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如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大瀑布不断注入,湖水却不满溢,想来另有泄水之处。瀑布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馀丈,湖水便一平如镜。月亮照入湖中,湖心也是一个皎洁的圆月。
面对这造化的奇景,只瞧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一斜眼,只见湖畔生着一丛丛茶花,在月色下摇曳生姿。云南茶花甲于天下,段誉素所喜爱,这时竟没想到身处危地,走过去细细品赏起来,喃喃的道:此处茶花虽多,品类也只寥寥,只有这几本羽衣霓裳,倒比我家的长得好。这几本步步生莲,品种就不纯了。
赏玩了一会茶花,走到湖边,抄起几口湖水吃了,入口清冽,甘美异常,一条冰凉的水线直通入腹中。定了定神,沿湖走去,寻觅出谷的通道。
这湖作椭圆之形,大半部隐在花树丛中,他自西而东,又自东向西,兜了个圈子,约有三里之远近,东南西北尽是悬崖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