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泽看着她的脸,心底闪过一丝苦涩:“不要这样。”
不过是仅仅过去一周,那晚过后也并没有大哭大闹,只是晶莹面孔的神采完全消失了,还是跟平常她住在家里没什么两样,套一件宽松毛裤晃来晃去,白天非常耐心的陪小侄子玩耍,夜里在后院的场地跑步,有时会陪父亲练枪,更多时间是在花园的工作室里研究她那些花花草草。
只是偶尔空闲下来就会失神,脸上有格外迷茫的神色,就好像灵魂突然就转移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风泽知道她正在将自己封闭在一个时空独自做困兽之斗。
风泽捏了捏她的脸:“好了,快点洗澡吧。”
蓁宁点点头。
风泽往外走去。
“三哥,”她忽然出声叫他。
蓁宁看着他的脸好一会,才轻声说:“再等等,再等等,我就能熬过去了。”
低低的,喃喃自语的,不知道是对风泽说,还是对自己说。
风泽手插在口袋里,牵牵嘴角,露出一个难看无比的微笑。
春天来了。
风泽在花园里陪她吃茶聊天。
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
蓁宁在心里一道又一道地不知道砌了多少防线,才有勇气问一句:“处理得怎么样?”
风泽斟酌了一下,才答:“表面看来一切平静。”
风泽说:“你回来时候在机场跟我一闹,在四方街逗留了一会儿,认得你的茶铺的老板次日已经返沪。”
蓁宁知道想必那间茶铺已经被风家转手购下。
风泽说:“你在那一带是熟脸,所以可能会有人记得你,但所幸游客成千上万,来来去去非常的快,除了你之前住公寓需要仔细检查过之外,其余还好,你之前的身份已经足够安全,我们只用cover掉你回国的痕迹就可以。”
蓁宁有些惨淡地笑:“没想到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不会,”风泽摇摇头,又道:“蓁宁,你……”
风泽想了想,换了一句话:“爸妈很忧心。”
蓁宁知道他要问什么,轻轻地对他保证道:“三哥,我懂事情的轻重。”
风泽将手中的紫砂瓷杯甩进竹垫的凹槽,佯装恼怒地道:“男人而已,你三个哥哥给你的起点已经这么高了,你还不懂得免疫力稍微提高一点?”
蓁宁望着风泽,年轻英俊的脸庞永远带着和熙笑容,不知怎地又想到另一个人冷厉漠然的神情,她浮起一个模糊的笑:“我曾以为自己会嫁给他。”
风泽心里略有惊动,这是第一次听到她口中提及杜柏钦,没想到是这样的口吻,他一时愣住,只能笨拙地劝一句:“忘了吧。”
蓁宁转过脸,用的是赌气的语调:“我此生再不会遇得到比他更好的人。”
风泽默默地叹口气,伤害终究还是伤害。
风泽扯出笑容来凑到她眼前:“不要这样嘛,唉你看看,三哥一天比一天帅了,姑娘赏个脸……”
蓁宁终于一巴掌打到他脸上:“走开!”
风泽默默叹口气,风家生机勃勃的精灵小妹暂时不见了。
风泽动手收拾茶具的时候还是说了出来:“蓁宁,如果你愿意,让爸爸跟叶川他们开会看看,或许可以放弃现在的身份,我们替你重新塑造一个身份,如果能切断过去,你就过你想要的生活。”
蓁宁愣了一下,然后坚决摇头。
风家对她,父母慈祥,兄长疼爱,养育之恩,深重如山。
她绝不可能离开。
而且她倘若再接触杜柏钦,她深知他的性格,杜柏钦在墨撒兰军政服役多年,心思缜密深沉非常人能及,而且做事雷厉风行,她怎可冒如此风险,那将会是把整个风氏家族推到了悬崖边上。
其实她现在也不过做鸵鸟能躲一天是一天而已。
最初惨痛过去之后,她憋着一股劲儿地硬撑,慢慢松懈下来,才觉得难捱。
也不是觉得多痛苦,但是很空,从内到外,无法填满的空虚之感。
她整夜整夜地失眠。
嫂子在餐厅跟妈妈说:“姑娘这一向瘦多了。”
妈妈叹口气说:“我跟爸爸商量看看。”
有一天师傅来看望她,师傅在那间小木房子将她最近胡乱调出来的汁液品了一遍,提议带她去阿联酋的一间风曼酒店工作。
蓁宁知道这是父母的安排。
至少让她出去做事,分散注意力或许会好过一点。
师傅只是她的师傅,师傅其实是风曼集团掌香司总管,是风家的斩金堂主,父亲做主让她自幼拜师门下,只是她以前一直嬉戏任性,未曾好好钻研风家香料的博大精深之处。
她入职很顺利,依然用之前的身份,所有的手续都是走常规,为的是安全起见,从总部发了调令,她进入风曼酒店的水疗中心做了一名技师,工作负责是精油调配,一天工作三班轮换,一月休息四天。
蓁宁此时心情低落,对于流放千里,也没有任何异议,却没想到在入职的第一天,就看到一位年轻女子,穿黑色古驰套装,站在主管办公室笑吟吟地望着她。
蓁宁惊讶过度,愣了好一会儿才扑过去抱住她,眼里湿湿的:“蓝蓝姐。”
蓝蓝抱着她,熟悉的温柔嗓音:“亲爱的,欢迎你来阿联酋风曼。”
蓁宁第一天并没有正式工作,两姐妹在酒店顶楼的咖啡座叙旧。
蓝蓝是风家总管老成的远房侄女,由于当时国家政策的关系,她的父母想要个男孩子,于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