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后被他堵了个正着,只能顿住了脚步。
屋子里,皇帝的情况不容乐观。
殷述不悦的说道:“父皇您的伤势要尽快处理,不能再耽搁了,儿臣先扶您到里面去。”
说着,就给高金立使了个眼色,“高总管!”
“哦!”高金立过来帮忙搀扶。
如今皇帝的这个样子,是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而殷绍又的明显的来者不善。
虽然殷述的意图明显,可是事关宋太后,皇帝却是心里起疑。
他勉强挡开了高金立的手,手撑着桌面一时未动。
殷绍从外面进来。
宋太后就站在门口,两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殷绍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但是这个女人却是沉着镇定,哪怕只是连一点眼神的波动也没有。
殷绍也不在意,径自走到了皇帝面前,“父皇!”
“你刚说……的,是什么事?”皇帝缓了缓,开口的声音沙哑无力。
“刚才宫外整顿乱军的时候,抓到了一个人,身份比较特殊,因为事关皇祖母,儿臣不敢擅自做主处置,就只能接手把人带进宫里来了。”殷绍道,面容冷静。
事关宋太后?
宋太后久居宫中,为人又低调,能有什么了不得事情值得殷绍这么当回事的?
他狐疑的看了宋太后一眼。
宋太后却是面色不动如山,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到底是什么事?”皇帝不耐烦的又问。
“带进来吧!”殷绍一招手。
众人循声望去,外面两个侍卫正半拖半拽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是个已经不年轻的妇人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带来的时候挣扎的太激烈了,发髻已经散了,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脸上。她身上衣物的料子看着不错,但却十分的狼狈,染了满身的灰尘。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放开啊!”被侍卫拖着进来,她一面试着往后拉扯,一面声音凄厉又恐慌的叫嚷。
并且,她那声音听起来又很有些不对劲,不像是正常人惊恐时候的表现,反而过分的带了几分有如野兽般的低吼。
刘皇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的样貌,嫌弃的拿帕子掩了嘴,“这是哪里来的疯妇?绍儿,你怎么……”
这个人,她是从未见过的,所以实在摸不准殷绍找了这么个眼生的女人过来能起到什么大作用。
皇帝也是神色困惑的上下将那妇人打量了一遍。
殷绍就拱手道:“父皇,是儿臣唐突了,还请您恕罪,这个妇人,侍卫们已经盘问过她了,据她自己所言,她是南塘端木氏的人,是端木家主的祖母岳氏。”
端木家的老夫人岳氏?
这个老太婆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京城里来了?而且就算是端木家的人,殷绍又把她带进宫里来做什么?
皇帝此时的身体状况不佳,越发的不耐烦起来。
“既然是端木家的人,那太子哥直接把她送去驿馆不就得了?横竖现在端木家主正好人也在京城里。”殷述撇撇嘴,“这种琐事也要拿过来给耽误父皇的工夫吗?”
“我本来也不想让父皇为了这些琐事操心的,只是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到处都乱,这个时候我去宣端木家主来认人,怕是会让他多心。”殷绍道,他是早就将一切都打算安排好了,所有理由借口全部充分。
说着,他便微微勾唇,回头看向了面孔冷然站在门口的宋太后,“如果真是端木老夫人的话,那皇祖母就应该是认识的。还请皇祖母不要怪我的自作主张,现在这人我已经给带来了,您给确认一下她的身份,如果她真是端木家的老夫人,回头我也好请端木家主过来领人。”
宋太后的脸色一直没什么表情,她只一动不动的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色,自始至终谁都没有理会,这个时候方才说道:“哀家离开南塘几十年了,什么新人故人,如今已然是老眼昏花,认不得了。如果她真是南塘端木氏的人,哀家倒是好奇,她区区一个妇道人家,是怎么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了?”
殷绍把岳氏弄来,绝对是准备的万无一失了。
所以宋太后只是泰然处之,并不试图回避什么。
皇帝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的疑点,不过就算这女人是殷绍弄来的——
他此刻也更关心的是殷绍要用真来达成的目的。
那越是被拽着进了殿内之后就身子隐隐的抖着,看似是对这陌生的环境极不适应的样子,缩着脖子,偷偷摸摸的四下里张望,并没有丝毫的大家风度。
高金立盯着她打量,然后凑近皇帝的耳边道:“皇上,老早以前奴才就听闻端木家的老夫人一万年纪大了而得了失心疯,瞧这女人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想象的。”
岳青阳死后,那老夫人就开始疯疯癫癫起来,端木岐没有刻意遮掩,所以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真的是个疯妇,她又能有什么用?
皇帝的伤口隐隐作痛,脑子里也乱糟糟的,烦躁道:“既然没人认识,那就去驿馆叫端木家的人自己来认。”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说着,就扶着桌子艰难的要起身。
殷绍也不勉强,只就对宋太后说道:“宫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孙儿要赶着过去,这个人如果真是端木氏的人,
如果真是端木氏的人,那就不能怠慢。眼下外头正乱,皇祖母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皇庙,那就麻烦皇祖母了,这个人——暂时交给您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