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姑娘,去榻上休息一下吧。”迷糊之中,听见夜阑的声音,不甚清晰。
不用不用,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就好。我在心中想。
睡意涌上来,我便懒洋洋的不爱动弹。
朦胧间,鼻腔涌来淡淡的血腥气,原来是满身伤口的夜阑见我没有回音,便上前扶我。
“真麻烦。”我不识好人心地嘟囔了一句。
连眼睛也懒得睁,便在夜阑的扶持下站起身。
“嘶!”两只膝盖蓦然刺痛不已,我倒吸了一口气。
刺痛之下,一下子便清醒了,跌坐在椅子上,皱眉揉着膝盖。
“怎么了?”夜阑试图替我诊脉。
“不用了。”我挥挥手,心中微微有些烦躁。
又觉得这样实再不礼貌,便又添了一句:“夜阑,你先去休息吧。我没事,腿有些麻而已。”
哪里还用夜阑为我诊脉断病,我自己就是神医啊。
在雪山上冻了那么一下,寒疾深种。现在,病痛终于开始一样一样地找上我。
前些天,我便觉得体力不支,但也没放在心上。这寒疾,吃了药,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直以来,都是夜阑端来药,我便喝。他有事忙,我便乐得少喝一次又苦又涩的汤药。
战火燃起后,夜阑同九渊冲锋陷阵,无暇顾及我,我更是懒得往自己身上白费心思了。
“你恨他吗?”夜阑不在意我的恶劣态度,反而蹲下身替我揉着膝盖,力度不大不小,刚刚好。
“谁?”我着实不知道夜阑指的是哪个。
“方承影。”夜阑笑着抬头看我。
“恨过一阵子,不过后来,就不恨了,只是有些厌恶而已。”我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措辞能够表达心中所想。
“那九渊呢?”夜阑声音温和。
不知不觉,在夜阑温和似水的声音里,我刚才微微烦躁的情绪消失不见了。
我把夜阑拉起来,示意他不必再为我揉膝盖了,让他坐在我对面。
“你恨雨师吗?”我问。突然之间,很想找人聊天。
“我怎么会恨她。”疑问的话,夜阑用陈述的语气讲出,格外的让人心动。
“为什么不恨呢?”我再问。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但日月可鉴,我绝对只是好奇外加不理解。
“是啊。她向方承影通风报信,我险些战死沙场。她通知方承影,九渊要出战,才使方承影有机可趁,俘获我们,同样是她,告诉方承影龙牙岛的航线,使方承影有路可退,日后,又是一大劲敌。她明明不喜欢我,只是在利用我,可我,为什么不恨她呢?”夜阑用这样一番话回答我,同样,也是在问他自己。
“你早就知道奸细是她,还姑息她?”我真不明白,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一涉及到雨师,怎么会变得那么蠢?
“一开始,我也只是怀疑。我怀疑,为何当年,她会饮下毒酒?我明明检查得很详细,包括酒碗。她对我态度的转变,同样令我怀疑。所以,当日我们谋划之时,我谎称雨师生病,无法前来。其实,她没病,而是我没告诉她而已。”夜阑面露温柔之色。
只要提到雨师,即使提到她是个奸细,夜阑依旧痴情不改。
“那你还写书信给她,告诉她你停驻的方位?”我嚷了起来。
“我只是想知道,她心里,究竟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所以,我算好你们回程的日子,写信给她。这样,即使她真的通风报信,我勉强也能等到九渊回来,不会坏了大事。”夜阑说到这,笑了一下。
“她这么对你,你就一点也不怪她?”我就是不明白,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宽容的人?
“九渊不顾你的喜怒,强娶塔娜明敏,又任由塔娜逼你喝下那碗毒粥,眼见你命悬一线。你为何还要替他着想,千方百计地引起他的警觉,提防身边有奸细?”夜阑问我。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回到沂州接应夜阑的时候,我的确提点过几次奸细的事。
“不怨他吗?”夜阑又问。
是啊,当是我是非常怨他的,甚至于千方百计地挑他的毛病,瞧不起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见的多了,想的多了,我也就不再怪他了。
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感情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出对与错?
但我清楚,过去的,回不来。所以我要离开,只是没等走,便被方承影抓来。
“算了,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也别说谁了。”我呵呵一笑,说道。
“没想到,我一语成真。”夜阑看着我,笑道。
“什么一语成真?”我感到莫名其妙。
“在龙牙岛时,我被雨师拒绝,对你絮叨了一夜,当时我说要是将来你和九渊有缘无份,可以来找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夜阑越说,脸上的笑容越大。(第十三章)
“醉酒的话,你也记得?”我吃惊地问。
“我是想喝醉,可惜,我是千杯不醉。只是喝得有些头晕罢了,说过的话,还是记得的。”夜阑说得很谦虚。
“我说我的情路怎么如此坎坷!原来是你这只乌鸦嘴在作怪!”我佯装生气地问道。
夜阑干笑两声,没敢回答。
“等等,说过的话你记得,那做过的事,你可记得?”我问得暧昧。
夜阑闻言,又是两声干笑。
哼!当时他不小心摔倒,连累了我也跌倒不说,还一不留神亲到了我。
“那是意外。”夜阑解释道。
“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