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忱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对着方念说:“你过来。”
方念不明就里,但是乖乖站起来,绕过桌子走过去,却被陈忱一把拉住手拽进了怀里。
陈忱按着他的后颈,把他固定在自己怀里,叹着气说:“原来不是我当时没有好好把道理跟你说开,原来我自己就是最后一根稻草。难怪你这么……”他也不忍心再指责方念什么了。
“没关系的,”陈忱说,“没什么关系,不够坦陈也好,有点软弱也好,没有安全感也好,无论如何,是你跨出了第一步,主动回到我身边的,比起失去记忆的我,你做得更多。所以,从这里开始,我来接手就好。安全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有人从你身边剥夺了它们,我都会还给你的。从现在开始,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陪到有一天你相信我不会离开。”
第50章
方念正在被一种巨大而强烈的感情填满着,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来给陈忱一点反应,但事实上他什么都不做到。像凝固一样地愣住了,愣在陈忱的怀里。
他死死地盯着陈忱看,想表达什么也许他自己都不懂,但幸好,陈忱懂。
“嘘嘘,没关系,”陈忱在他耳边安慰道,“不要着急,不知道想说什么或者不知道该做什么都没关系,你等了那么多年,我不介意等你一会儿的。再说,也许我永远都不能真正地找回那时候的记忆了,毕竟身体损伤是事实,那代表我在这段感情里永远比你少付出了那么一些,所以你尽可以对我更予取予求一些,就当是我想给的补偿好了。”
方念觉得陈忱说的是歪理,失去记忆怎么会是陈忱的错呢?但说出口时,这句话却变得破碎而不成章法,他说:“不是的,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陈忱故意逗他:“怎么?我做什么都不能补偿吗?”
方念被巨大的情绪冲击弄得很有些慌乱,即使这感觉甜蜜得醉人,但也不妨碍他现在成了个无法组织合格辩论的小傻瓜。他磕磕绊绊地解释,他觉得陈忱没有错,他不需要补偿,但陈忱的胡搅蛮缠却叫他恼怒。
终于,气到狠狠用手捂住了陈忱的嘴,一字一句地说:“太过分了!欺负人!”
陈忱笑了,恶劣地伸出舌尖在他的掌心勾了一下,惹得方念触电一般地收回了手。
“生气了啊,”陈忱说,“原来你也会对我生气吗?真好。”
“哪里好了?”方念闷闷地说,“生气哪里好?”
陈忱抚着他的背,用低沉好听的声音,温柔地解释说:“生气不好,可是负面情绪很好,不藏着掖着很好,在我面前更放松一些很好,相信无论在我面前展示什么样的姿态都不会影响我们关系的核心,这才是真的很好。”
陈忱说:“这就叫做‘安全感’了,虽然你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你相信了我的话,对不对?真好。”
真好,方念也这样想,他被陈忱搂在怀里,信息素的味道包裹着他,像囚笼又像屏障,他被牢牢掌控又被细密的保护。从他们的包厢里望出去能看到庭院,今夜明月高悬,可再美的月色也不如陈忱的目光温柔,真好啊,方念词穷地想,他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了。
这个夜晚那么长,长到他们可以依偎在一起将少年时短暂相遇又分开后的各自人生相互倾诉,这个夜晚有那么短,短到分别时方念依依不舍,分开手好像揭下一层皮肤似的。
陈忱将他送到公寓楼下,几番吻别,又忍不住把方念留在车里,不舍得他下去。
“真是要命,”他说,“我等一会儿就去给我爸爸妈妈订机票。”
方念的嘴唇都被他亲肿了,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在笑。
“天,”陈忱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声音里满含无奈和yù_wàng,“你别这样看着我笑,我会疯掉的,谁告诉你可以这样挑战一个的底线的?”
方念不笑了,他伸手握住陈忱遮住他眼睛的手,却没有拉下来。
“你到底要上来还是要回去?”他希望知道,即使他是一个o,他同样有着底线不希望被挑战,他也要忍不住了。
陈忱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了手,顺手按开了方念的安全带卡扣。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折磨,”他苦恼地说,“可我又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应该坚持。”
他对方念说:“我想我大概在做一种表态,如同战士上战场前的禁欲一样,为了巩固那些斗志。”
斗志吗?方念觉得陈忱的说法实在有些可爱,但又隐隐从字里行间渗出蜜糖般的甜,他的爱人将要直面一场“战斗”,他在为谁而战?方念想,这真是最美又最奇怪的情话了。
“如你所愿,”他打开了车门,夜风带着凉意灌进车里,“随时恭候。”
这表态,真是让人难忍,陈忱想。
方念走进公寓楼时步子很稳,等到开门进了公寓,反手刚刚关上房门便顺着房门软到在了玄关。他蜷在门边抱着自己的膝盖,像个傻子一样地笑着,陈忱说的话、说话时的声音、语调、气息、表情,像电影一样在他心里一遍一遍地回放,每一遍都好像一次盛大的高潮,带来晕眩的快乐。
他自己都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之间又像被按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从玄关一跃而起,冲进了自己的书房。
按开台灯,略一翻找就找到那个做了一多半被搁置下来的纸雕,他只差最后两层就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