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就没见过废话这么多的姑娘,说起来他和她虽然同是奴隶,但完全不是同一级别的,主子就在里面,他们俩在这闲聊,是不是放肆了些,这与他小心谨慎的性子十分不符,早晚要倒霉,兴平心里苦水一层一层冒上来,还得开口回话,“老奴喜欢吹风,坐在外面舒服。”
说实话董慈也有点不想进去,赵小政拉长了个脸,分明是不想看见她,她现在进去岂不是自找没趣,还不如就在外面坐着,可以看看咸阳城的街景也不错。
兴平一人精,哪里能看不出董慈在想什么,心里唤了声祖宗,赶紧在车板上坐下来,和车夫平分了位置,摆明了不想搭理她。
兴平也嫌弃她了。
董慈茫然地摸了摸脑门,心说莫不是毁容了罢,她还等着长成大美女,然后让巧意和李思明大吃一惊呢。
这么一想,董慈觉得伤口都火辣辣的疼起来,警铃大作,忙进了马车,想找个镜子先看看再说,要是口子太大,她还得提前找到祛疤的药材,否则留疤就真毁容了。
这车马是给男子准备的,干净明了,简单大方,一眼能看到底,董慈看没有,也就只能作罢了。
董慈正用左手一点点试探着仗量下伤口的尺寸,手却被赵政拉了下来,“胡乱摸什么。”
伤口肯定是不能摸,董慈只是摸摸没伤到的地方剩多少嘛,好像还挺严重的,董慈忙跪坐到赵政对面,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问,“看样子伤得很重啊,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看起来特别惨。”
赵政定定看了董慈一眼,心说自己跟个小孩生什么气,舒了口气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道,“不是惨。”
他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董慈能有什么反应,压下唇角要勾起来的笑,接着道,“是傻,蠢,丑。”
董慈刚裂开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心说她跟个没情趣的小屁孩聊什么天,和赵小政聊天,自来不会超过三句话。
董慈精神怏怏地坐到了一边,揉了揉饿得干瘪的肚子,心说宝贝你再忍耐一下,再等娘亲一个时辰,娘亲就拿点好吃的喂饱你。
赵政听见了咕咕叫的声音,开口唤道,“过来坐好。”
对待始皇帝的吩咐,董慈向来是言听计从,更何况紧紧地团结在领导的周围,向来都会有肉吃,这次也没错。
赵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麦饼子,推到了她面前,还有两个小蜜枣。
董慈惊喜地看着面前的麦饼子,拿起来剥了叶壳闻了闻,香气诱人不说,还有点温热温热的,董慈喜得眉开眼笑,捏着面饼子啃了一口,见里面还带了肉馅,更觉美味,细细咀嚼道,“你哪里来的,我正要饿死了!”
说起来赵政一直记得给她拿吃的,虽然是一件小事,但是她每次都很感动好吗!
赵政就闲闲散散地靠着车柱看着她吃,随口回道,“方才趁乱抓的。”
董慈嘿嘿一笑,吃了几口觉得不那么饿了,见赵政一直看着她吃,出于客气,就举着面饼子往前伸了伸,随口问了一句,“你方才没吃么,要吃么?”
她坐在赵政对面,两人之间就隔了个小矮几,手一伸都能伸到对方后背去,赵政看着举到面前的面饼,鬼使神差就低头在上面咬了一口,吃完了,这才开口道,“给别人吃自己吃过的东西是很失礼的,往后不要这样了。”
见鬼了!
董慈晃了晃手里缺了一个弯月牙的肉馅麦饼,心说她不是做梦罢,两个人吃了同一块饼子,就算是和她特别亲密的好朋友,这件事也从来没有过。
虽然这个人是她喜爱的秦始皇大大,但真的让她很难做啊!
董慈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手上的面饼子,心说她说她吃饱了可以么?
赵政指尖一顿,看了董慈一会儿,缓缓开口问,“怎么,你嫌弃我?”
能请得动一国之君,秦国上下,也独独有吕不韦这一人了。
兴平嘱咐了董慈几句,大概意思就是去了少说话别做事,乖乖跟着赵政别乱跑,也别东张西望就行。
厉害关系董慈自然晓得,兴平说的时候她也就一一应下了。
这里不比后世,法度森严,等级贵贱分明,尤其是在君王大臣前面,更是要诸事小心,最好就是别说话,也别多事,安安分分跟着赵小政,看一看,见识见识就可以了。
董慈本来是这么打算,也准备这么老老实实奉行到底的,只是有时候事与愿违。
马车走了有差不多快一个时辰才停下来,董慈跟着赵政下了马车。
吕不韦请的人不少,董慈一下车就见对面也站着不少人,车马奴仆簇拥着三五个年轻人,华服美玉恣意潇洒,看起来贵气非常,今日能来此地赴宴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是似乎来者不善,站在最前面的俊面青年看见了赵政,眉梢顿时挑得老高,他语调不高,眼里的不屑却丝毫不掩,嗤道,“尔等人怎么来了。”
尔这个字,在这个年代比直呼其名还无礼,董慈心里才想这人阴阳怪气地做什么,兴平就在旁边低声提点了,“快低下头,这是正卿家的嫡子,游辛友……招惹不得……”
正卿也不是大到顶天的爵,何以嚣张至此,董慈听得蹙眉,兴平又低低补了一句,“他是夏太后的外甥,很得势,不好招惹。”
董慈这下知道这人是谁了,夏太后与韩美人同是韩国的公室之女,嬴成蟜又是在跟前看着长大的,于公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