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喜。」说着指了指桌上的签筒。
湘云便双手捧起签筒,拜了三拜,轻轻将筒子摇了起来。不几下,一根签掉
落了出来。湘云看了看一片疑惑之情浮于脸上,递与道人。那道人接了签看了,
不由咦了一声,口中只道:「怪哉,怪哉。」
湘云忙问道:「道长,这签怎么解?」
那道长不接口,只问道:「敢问女菩萨,可是新过了门的?」
湘云点头道:「道长所言甚是。」
道长又道:「既然女菩萨信得过小道这竹签子,小道便直言不讳了。若有失
言之处,还望女菩萨赎罪。」
湘云道:「道长有话但说无妨。」
道长这才捋了捋胸前白须道:「女菩萨可是过门不久就殁了夫君?」
不待湘云说话,那小丫头便道:「老神仙果然神机妙算,竟是说得一点都不
差的。却不知这签上写的什么?」
那道长看了一眼小丫头道:「签倒是一个好签,只是还需慢慢的解。」
湘云道:「道长只管解。」
道长却只看了看小丫头:「女菩萨还请海涵,今日我若与你解签,便是泄露
天机,怕是要折小道阳寿的。」
丫头只以为这老道要多讨些香火钱,便笑道:「老神仙只管解,倘若解得真
切,我家老爷自然多孝敬香火钱,让老神仙多做几场法事。」
老道看了看小丫头道:「小菩萨,这签既然被你家小姐抽中,自然是要解,
只是,其中有些事由,多一人听了去便是多一份孽,还望小姐暂且回避一会子,
小道方好解签。」
湘云便对小丫头说:「你且在外头等我一会子罢。」小丫头虽是不情愿,也
只得掩了门退了出去。湘云道:「道长,如今只有我一人了,有什么话还请说罢。」
老道捻了捻胸前白须道:「女菩萨,你虽身上有热孝,却面带桃花,双目含
春,哎呀……」
还不等他说完,湘云早已一把将老道的胡子扯了下来:「装的这般像,我若
是不知只怕也被你哄了,依我看,你若是出去当个戏子,扮个老生,只怕是那最
红的了。」
那道人没了胡须,哪里还是个老道,竟是宝玉。宝玉搓着下巴笑道:「可像?」
湘云笑着扑进宝玉怀里。宝玉在湘云额头上香了一口,一面脱了身上道袍与湘云
穿上了,又从身后神龛下拿出一顶斗笠给湘云带了,便拉着湘云往后门去了:
「快走快走,莫要耽搁了。」
说着,二人从殿后转出来,不敢走前面,只从寺院后门悄悄出去,早有一辆
车马等着。宝玉将湘云搀扶上车,自己也窜了上去一面倒:「茗烟茗烟,快走,
梨香院。」等了多时的茗烟答应了便赶车去了。
进了城转至宁荣街,车便悄悄的在梨香院角门处停了。方停温,那角门便被
推开了,宝钗走了出来,将二人引了进去。茗烟便挥了鞭子赶着车一溜烟走了。
关了门,宝钗一面将斗笠给湘云摘了一面问道:「怎么这会子才来?路上可
出了什么岔子?」
湘云扑到宝钗怀中笑道:「没有,好姐姐,你可不知道,方才好生刺激。我
的心都要崩出嗓子眼了。现在想想,凭的有趣。」
宝钗笑道:「你这小蹄子,我都担心死了你还有说有笑的。」一面又对宝玉
说:「你快过去吧,只装作没出去过才是。」
宝玉作揖道:「是了,还要多劳烦姐姐了。」说着便从巷子里转回怡红院。
宝钗也早已将一应事务准备停当,亲自安顿湘云,不在话下。
却说跟了湘云的小丫头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子也不见湘云出来,不免有些不耐
烦,在外头喊了几声奶奶,却不见回音,这才又推门进去,整个空荡荡的大殿哪
里还有个人影?小丫头不由得慌了,殿里殿外一面喊一面,更是无人回应,忙
跑到外头,告诉那抬轿的小厮赶紧回府给老爷太太报信。
卫老爷听了忙带着众多家人来,哪里得踪迹,只得一面找庙中执事一面
四处打听。第二日仍不见踪影,无奈才报了官,一面差人来给贾母送信。贾母听
得湘云失踪,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宝玉在一旁看着,虽是心疼也不敢声张。那卫
府来的婆子见老太太哭成这样,早已吓得没了意,只在一旁瑟瑟发抖。
贾母哭了一会子方怒对着婆子道:「你们府上也太不小心,我好好的外孙女
嫁过去,没享一天的福我也只哭她命苦,如今竟是连人都被拐子拐了去,你们竟
都是些白吃饭的不成?」
那婆子颤声道:「老太太,如今也不好说是拐子拐了去,听说奶奶还留有一
封信的,说是找那清净处出家去了,还请老太太勿念……」
「放屁!」贾母怒道:「都是些胡说!云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会不知?
这好好的怎么会动了那门子心去当了姑子?你们少来拿话搪塞,还不快去给
我找!若是找不到,我定和你们没完!」
那婆子吓得再不敢说话,众人都来劝贾母,那婆子才告了罪退下了。
回到卫府,又将方才贾母所言添油加醋的学舌一番,卫府本以为是贾府偷偷
将湘云接了去,如今见这般,也不敢再疑心了,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