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贾环仍懵懵懂懂,道:“谁耐烦记那些呢!陈叔!陈叔!唔……这是庄头,陈叔,这番薯一亩产多少斤?”
陈旭正是在翻地的那个汉子,锄头扔给另外一个人过来,道:“这番薯是夏天种的,产量低些,一亩也就三千斤的样子,春天那一季,收个四五千斤没问题。”
康熙眼睛一亮,道:“可以种两季?”
陈旭道:“番薯四个月便能成熟,种两季再正常不过。”
“别的地,也能有这么高的产量?”
陈旭道:“比这个应该要高些……公子他虽爱吃这个,一年也不过吃个几十斤,种一小块就够他吃了。我们种这个,便是因为这块地贫瘠的很,也就种番薯产量高些。”
康熙道:“种番薯,可难不难?”
陈旭笑道:“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我家公子旁的倒没什么,就是什么东西到他手里,没有种不活的。便是不会的,给他指点几句,也就会了。”
康熙的目光落在贾环身上,多了几分凝重:“你会种地?这番薯是你教他们种的?”
贾环并不谦虚推?,点头道:“种番薯并不算难,我们庄子连人参灵芝也种,倒是种虫草很是费了一些功夫。”
康熙对这些倒并不怎么在意,问道:“这些也是那位大师教你的?”
贾环摇头道:“我幼年身体极弱,师傅采药给我治病,有不到季节的药我便挖回来试着种,慢慢的便越来越熟练了。”这句话也不尽不实,他种地的本事有部分是后天的,但更多却是天生异禀,舀到一种植物,潜意识便知道该如何种植,就是不会的,也大致知道需要向哪个方向研究。
康熙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亲身下到地里,从翻起的土里将番薯剥出来,他既下了地,其他人自然不可能闲着,纷纷从农人手中接过工具便干了起来,一时间便只剩了贾环一个闲人,他阻挡康熙等人不住,索性不管了,趴在黑身上,看着众人干活儿。
康熙一边干着,一边问一旁的农人道:“这番薯怎么吃?”
同在一旁收拾的中年妇人随口道:“煮着、烤着、蒸着、炸着做丸子、磨碎了做糕饼、切成片儿晒干了油炸,怎么做都好吃。只公子偏爱吃烤的,又喜欢自己动手,偏还掌握不了火候,一个两斤的大番薯,烤的就剩下最中间一口儿,贴着肉烫的跟什么似的也不撒手……”
“二婶!”贾环耳朵尖,不满的叫了一声,一回头看见胤禛嘴角微翘,顿时一愣,这人还会笑?还笑的蛮好看的样子……眨眨眼再看时,又是一张冷冰冰的侧脸,产生错觉了啊,我说呢,这人根本就不会笑的。
康熙也失笑,又问道:“此物可能果腹?”
“能,怎么不能?”二婶感慨道:“切成块,加几颗小米,两个红薯就能煮一大锅,又香又糯又能解饿……唉,若那年春上大旱的时候,若是我们没有卖了地逃荒出来,而是补种上番薯,也不会到现在的光景……”说着便要掉下泪来。
陈旭喝道:“又浑说,我们现在的日子比之前难道差了吗?”
二婶哽咽道:“我们倒是好了,可是小三儿他……我答应娘好好对他的,都是我没看住,让他吃多了观音土……”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转过脸,用袖子无声的抹着眼泪。
陈旭叹道:“都好几年的事了,你还想起一次哭一次……唉,小三儿要是转世,都会打酱油了。”一面对康熙不好意思道:“我婆姨不懂规矩,贵莫要见怪。不过也难怪,以往我们自己有地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从地里刨食这么容易,弄的家破人亡,现在没地了,反而活的像个人样儿了。”
康熙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不过干了一会,便在胤禛胤禩的劝告下歇了手,在一旁水桶舀了点水出来洗了手,回头去找贾环,却见他正半趴在黑身上打瞌睡。康熙干活的时候,还有人敢干看着甚至打瞌睡的,这倒是第一次,康熙此刻正心情大好,一时童心大起,一弹指尖,便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黑!不许顽皮!”贾环咕哝了一声,睁开眼。
康熙看着那双迷迷瞪瞪的眼,宛如氤氲着雾气的潭水,转瞬间,云开雾散,露出那一汪清泉,正因为清澈无比,反倒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贾环迟疑的看看康熙,又看看黑,这么慈祥庄严的老人家,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啊,黑被自己坐着呢,也不可能啊……他傻傻的用手指摸摸自己脸上的水珠,又望望天……下雨了?
康熙被贾环难得的傻乎乎的模样逗笑了,等他诧异的转头来看时,却又换了一副表情,道:“怎么,吵到你了?”
贾环摇头,从一旁捡了一个草墩子过来:“老人家坐。”
康熙坐下,道:“我们也算是认识了,何必还如此气,不如叫我一声伯伯,我便唤你环儿如何?”
贾环对这父子三人也心存好感,点头道:“伯伯好,今日的事,多谢伯伯了。”
康熙笑着挥手道:“不过小事耳……听你说过几日便要冬灌,只是,冬天万物枯竭,地里也是寸草不生,为何还要浇水?这里面可有什么讲究?”这却是要考考贾环了。
贾环道:“人说瑞雪兆丰年,倘若没有瑞雪时,冬灌便是我们自己造的瑞雪。冬灌起码有三个好处,一是冬灌充足时,春天即使干旱,也能保证幼苗不死,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