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围起来!”那个又粗又怪的嗓子叫道,那群人果然都靠拢过来。
“秦兄,不好,还是先走吧。”赵士晟见对方人多,不欲与他们生事,便想劝秦毅离开。
“二弟莫慌,笑他们的人是我,我自会料理。”秦毅却是纹丝不动,笑看鲜卑人们包围过来。
“你还敢笑?”那说话人已经在两步之外狠狠地盯着秦毅。
秦毅止住了笑,皱起眉头,冷峻地盯着对方,感受到一股子悍勇之气。
这是一个身穿棕色毡袍,头戴灰色皮帽,腰配短柄弯刀的鲜卑汉子,年纪大概二十来岁,膀圆腰粗,稍显肥硕,生的大嘴圆脸,浓眉卷胡,塌鼻梁,小眼睛,脑后垂着好多根小辫子,发色有些暗黄,身材比秦毅矮上半个头。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不尊奉天神的人在这里,让神发了怒,害得祭典没有成功,你们必须受罪!”这人气势汹汹,操一口怪腔怪调的华语,唾沫星子横飞,险些喷到秦毅的脸上。
“这位壮士,我这位兄长不过是无心之举,并非有不敬之意,失礼之处还请海涵。”赵士晟怕秦毅被激怒,先挡在前面解释,龙元炳也凑了上来,他人虽然傻,护主可一点不含糊。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现在必须跪下,听候萨满们发落!”来人怒气不减,无视山一般的龙元炳在前,握住了腰间刀柄。
秦毅正待发作,突然听得一声断喝——“务烈干不准动粗!退下!”
秦毅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巫师打扮的人突然走了过来,他戴着兽皮帽子,脸上涂着花纹,一身毛皮衣裙,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手中杵着一根等身的狼头拐杖。
“二位贵人请恕罪,在下索尔洛,这是舍弟务烈干,没见过什么世面,冒犯了二位,请二位包涵。”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胡人。
但从长相上看,他确实是个胡人,皮肤白皙,脑后扎着辫子,衣袍左衽。
“啊,是我们有错在先,不该来这里打扰阁下祭神。”赵士晟见有个讲理的,心里稍安。
“阿干(注1)!”旁边那个叫务烈干的青年不乐意了,他指着秦毅对索尔洛说了一大串的鲜卑话,神情极为愤怒。
注1:鲜卑语,对兄长或尊贵之人的称呼,后来融入汉语,演化为阿哥、哥哥。
索尔洛直盯着他,只狠狠的说了一句“闭嘴!”,务烈干一下就低下了头,满脸通红,不再言语。
“在下是北方索头部的萨满祭司,奉命南下为常居在此的族人通神,这次祭祀出了问题,乃是我们的人心中怀有杂念所致,与二位毫无关联,二位请去,还望不要记恨。”
“哪里的话,难得有你这么明白的人,不过你那位弟弟可得多管管,免得将来捅太多篓子。”一直没说话的秦毅开口了,显示自己宽宏之外还不忘贬损对方一句。
务烈干侧目看着秦毅,嘴角有些抽搐。
“那是应该的。”索尔洛一脸憨厚的笑容,反而令秦毅感到有些不安。
……
虽然路上惹到了点不大不小的麻烦,但赵士晟貌似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秦毅不好意思——他的好奇心实在有点过分。
一路赶马到了积仁堡,赵士晟将前来应征的武师们召到了校场。而秦毅先去上了一趟茅厕,出门后感觉身后疾步走来一人,那人近身,二话不说一手搭上了秦毅的肩膀。
秦毅受到这种突然的刺激,下意识地发力,一侧身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将其拖拉向前倾倒,随后另一手就势按住了对方的肩膀,将其制住。
“秦大兄,是我,是我啊。”此人大呼道,扭起头来与秦毅打个照面。
“你是那个——”惊疑之间,秦毅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黑面狼啊,你的小弟啊。”那人一张黑脸,胡髯满面,可不就是称雄绵山的贼魁黑面狼吗?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毅更加惊讶,想起这家伙的来路,大感不安。
“大兄,唉,一言难尽啊。”黑面狼竟泪眼盈眶,言语哽咽,“小弟我无能,被外来的强人暗算,从山寨赶了出来,如今孤身一人流落到晋阳,看到这里在招募武师,待遇还不错,所以走投无路之下前来应募。”
“你来应征的?那怎么可以?你一个山贼怎能为别人保家护院?”秦毅不止是惊讶了,更觉有点震撼。
“唉,大兄,小弟落难以后,苦思多日,自知多年来杀人放火,做了不少坏事,但那都是当年官府和乡里财主逼迫太甚,才上山落草做了强贼,如今被赶出绵山,过去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再也不可能回去当山贼了。小弟如今只想找条活路苟且余生,看榜文上说不问出身便来了。不过现在既然遇上了大兄,就让我跟随你吧,做牛做马也无所谓!”黑面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苦苦哀求。
“呃——你说的话我不能信,速速离开这里,否则我会将你送交官府。”秦毅沉下脸来,多年的游历生涯告诉他,决不可轻信他人,哪怕黑面狼跪下来求他也不行。
“大兄,你忘了当初你认我为小弟的诺言了吗?我现在要跟随你,为何不可?”黑面狼急了,他双手摇着秦毅的腿,两目圆睁。
秦毅听了一时语塞,这哪里还是当初绵山那个威武霸气的山贼头子,分明是个可怜虫啊,同样是对自己跪下,为什么这一次竟显得这般懦弱?
他闷声一阵才缓缓说道:“实不相瞒,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