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打扮扔到街上,谁能认出来他就是那位蔡公公?尤其是那副墨镜,蔡敬仲都
戳到眼前了,还说了半晌话,义姁才认出来,遮蔽效果奇佳。
「那啥……蔡公公是蔡公公,蔡公子是蔡公子。蔡公公已经不在了。欠钱这
事跟蔡公子没关系。」
眼看赵充国就要跳脚,程宗扬道:「别急啊!」
「能不急吗?我全副身家都在这上面呢!」赵充国吼道:「蔡常侍自焚的时
候,可没说过要赖账啊!」
蔡敬仲摇着折扇,口气风凉地说道:「人死如灯灭。死人还什么钱呢?」
「蔡爷,你就别说风凉话了。」程宗扬转头道:「他忙着自焚,把这事儿给
忘了。但你放心,」程宗扬一把将责任全揽在身上,「这事算我的!」
「凭什么算你的?」赵充国还没说话,蔡敬仲倒是先叫上了。对于程宗扬的
钱,他一向很有当家作主的觉悟。
蔡敬仲收起折扇,语重心长地说道:「钱没了,人还在,这就是福气,你该
惜福啊。」
赵充国叫道:「没这么说的!」
「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蔡敬仲真诚地说道:「去找蔡常侍的后人啊。父
债子偿,天经地义。」
蔡敬仲一毛不拔外加死不要脸的架势,程宗扬也算服了,这是往死里赖啊。
「这事我作主,不要再说了。」程宗扬打断他,然后问道:「宫里情形怎么
样?发生了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蔡敬仲淡定地说道:「就是剑玉姬那边来了几个人,请
皇后娘娘去北宫。我看风头不大对,先出来了。」
「卡!」程宗扬下巴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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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秋宫内,披香殿前。
一个中年妇人穿着锦裘,双手握在身前,斯文有礼地温言说道:「太后已然
允诺,即日移居长信宫。如今北宫无主,奴婢冒昧,伏请皇后殿下即刻启驾,前
往永安宫。」
蛇夫人披头散发地靠在柱上,左手勉强握着一柄短刀,手指因为剧痛微微发
抖
。她右肘被一支乌黑的弩箭穿透,鲜血染红了衣袖,手臂软绵绵垂在身侧。
云丹琉披风被刀锋斩破,此时扔到一边,露出里面一袭白蟒箭袖劲装。她头
上扎着英雄结,腰间束着一条天青色的长带,双手抱着那柄青龙偃月长刀,就如
同一个俊俏的武士,英气逼人,孤身一人挡在披香殿前。
在她身前的雪地上,血痕遍布,几名黑衣人尸横就地,其中一人几乎是拦腰
斩成两段,死状惨烈之极。
在她身后,身着宫装的赵飞燕玉颊雪白,眼中流露出一丝绝望。
「不要再打了。」赵飞燕的嗓音如同出谷黄莺一样婉转悦耳,只是语气中透
出入骨的凄凉,「我跟你们走便是。」
云丹琉挑起眉梢,明亮的双眸犹如寒星,毫不客气地说道:「别傻了。一旦
落到他们手里,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赵飞燕何尝不知?可是在那妇人身后,赵合德正被一名大汉拧住双腕,一柄
锋利的牛耳尖刀抵在她粉白的玉颈上,随时都可能刺穿她的喉咙。
剑玉姬在皇后寝宫几次三番来去自如,程宗扬已经起了疑心,但派人地毯式
的找了几遍,始终没找到可疑的暗道。最后只能推测,剑玉姬很可能是用幻术潜
入长秋宫。
眼下倒是可以确定了,长秋宫的确另有暗道。之所以没能查出来,也许是暗
道藏得太隐蔽,也许是派的人故意瞒报。可惜眼下即便知道也为时已晚,单超随
程宗扬前往永安宫,作为皇后寝宫的披香殿内,只剩下几名侍奴。至于宫中原有
的宫人内侍,没有一个能让人放心,还不及跟随定陶王入京的侍从可靠,早早就
被打发出去。
黎明时分,赵合德依照她在上清观养成的习惯,去殿外诵经,结果闻清语突
然出现,轻易就擒获了赵合德。蛇夫人拚死护住赵飞燕,好不容易支撑到云丹琉
赶来。可惜来的也只是云丹琉一人而已。披香殿是皇后寝宫,不方便外臣进入,
金蜜镝等人只能在外围警戒,此时只怕还不知道宫中出了乱子。
闻清语神情愈发谦恭,躬身道:「请殿下启驾。」
云丹琉伸手欲拦,赵飞燕却避开了。她微微摇了摇头,眼中波光流转,露出
一丝决然。
云丹琉读懂了她的眼神,只好让开。
赵合德早就泪盈于睫,这会儿使劲忍着,才没有淌下泪来。她觉得自己又笨
又没用,不但帮不上一点忙,反而一次又一次成为累赘。连累了姊姊,还有那么
多人。
赵飞燕一步一步走到闻清语身前。闻清语含笑躬身,一边抬手欲扶。
赵飞燕犹豫了一下,将玉腕放在她手中。
闻清语笑意更浓,轻轻扶住皇后的手腕,接着往下一拧。
赵飞燕顿时跌倒在地。
闻清语柔声道:「定陶王何在?」
赵飞燕吃痛地咬住红唇。
闻清语盯着她,然后轻启朱唇,吐出一个字:「搜!」
话音未落,云丹琉便动了。她从阶上疾掠而下,手中的长刀仿佛化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