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稍等片刻,我进去交待一声。”
程宗扬如飞般掠进天香水榭,叫来卓云君,“立即去威远镖局,叫阮香琳过来!让她半个时辰内务必赶到云涛观!”
从翠微园到城中的威远镖局,平常也要一个时辰,卓云君却丝毫不急,只笑道:“主子忙得连自家事都忘了呢。”
“不管什么事!你把人叫来再说!半点耽误不得!”
卓云君扬声道:“琳儿!”
话音刚落,阮香琳便从内室出来。
卓云君这才道:“她一早就在水榭等主子,也说是有事呢。”
程宗扬长舒一口气,自己昨天答应替阮香琳找找门路,给李寅臣安排一个官身。没想到阮香琳这么心热,一大早就在园子里等候,倒省了自己再跑一趟。他拉起阮香琳就走,吩咐道:“什么都别问。一会儿你出园子,外面有辆马车,你在车上等我。”
园中人多眼杂,自己不好公然与阮香琳同行,卓云君却扶住阮香琳,说道:“奴婢和琳儿一同去。”
程宗扬边走边道:“你送她出去,但别上车。你要办事自己去办,今天观里人多,小心别露了行藏。”
卓云君奉命前来临安,头一件事就是去云涛观。虽然自己没问过详情,但这些天她往云涛观去了数趟,想必也不是散心去的。至于到底干什么,她不肯说,自己也没兴趣刨根问底。……
路上程宗扬匆匆说明原委,听到他竟然是要纳自己作妾,阮香琳又惊又羞,“这怎么成?奴家是有夫家的。”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很想把你收在房里吗?你尽管在威远镖局当你的镖头夫人,到了我们程家就安安分分当你的小妾。别以为这是折了你的身份,你那位卓姨顶多算个侍寝的通房丫头,作梦都想给我当小妾呢。”
阮香琳目露讶色,卓云君的容貌修为在她看来都是上上之选,谁知在主人身边竟是个连名份都没有的奴婢。
程宗扬吩咐道:“姨娘可是我唯一的长辈,这么跟你说吧:天大地大,姨娘最大!谁要惹她不高兴,就是跟我过不去——明白了吗?”
阮香琳手指绕着发丝,一时间六神无主。
云涛观在南屏山麓,依山傍水,论景物还胜过翠微园一筹。由于云涛观地位特殊,寻常车马在观前一里就得停下,要步行入观参拜。这回马车却直接驶入观内,穿过重重门宇,最后停在一处偏殿前。
“给姨娘请安!”
程宗扬躬身施了一礼,笑嘻嘻道:“这便是上次说过的阮氏了。”
刘娥的凤冠、华服早己收拾起来,换了一身平常富贵人家的打扮,看上去不过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但多年来在宫中备受尊崇,让她多了一份寻常妇人没有的雍容华贵。
阮香琳原本有七分的不情愿,但被刘娥目光一扫,心下不禁怯了几分。
“便是这丫头吗?”
阮香琳自家的女儿都够年纪嫁人了,却被人当成小辈,呼作丫头,不禁面露羞色,眼见程宗扬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只好低头道:“奴家见过姨奶奶。”
刘娥道:“近些来,让老身仔细看看。”
阮香琳移近几步,在刘娥身前跪下。
陈琳递来一只玳瑁框的单片水晶老花镜,刘娥一手拿着镜片,一手托起阮香琳的下巴,仔细看过一遍。然后点了点头,笑道:“年纪虽然大了些,容貌倒还出色。”
她放下玳瑁水晶镜,对阮香琳道:“老身听说,你有个女儿也在我这外甥宅子里?”
阮香琳夫妻两个多年来打理镖局,虽然和不少富贵人家打过交道,但见到的大多是管家、账房之流。眼前这位夫人穿着半旧的绸裳,并没有一般大户人家那种逼人的富贵气焰,但无论衣饰还是所用的器皿都雅洁之极,让阮香琳也禁不住生出一丝自惭形秽的念头。眼见夫人问起,她低声道:“是。”
“将来若是你那女儿有福气,被我这外甥纳了作妾侍,你们母女可要同心同德,服侍我这外甥,”
刘娥拍着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切不可学那些小门小户人家,几个姬妾整日争风吃醋,闹得家室不安。”
程宗扬听得叹为观止,自己这干姨还真是百无禁忌,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阮香琳更是听得面红耳赤,欲待拂袖而去,终究还是不敢,半晌才道:“奴婢记住了。”
刘娥道:“作妾呢,是以姿色娱人。你虽然有几分容貌,但要想得宠,可不是只靠脸蛋生得漂亮便够的。持家有道,是正头娘子该操心的事。床笫间能让郎君快意,才是姬妾固宠的法子。”
“……是。”
刘娥道:“听说你是有夫家的人,难得被我这外甥看中,收了你当妾姬。依着老身的意思,让你夫君写了休妻文书,清清白白入我们家才是。可我这外甥怕传扬出去有损声名,只肯私下纳妾。如今一女两嫁,不知是不是委屈了你?”
阮香琳只好道:“不敢。”
“既然你已经肯了,老身便多说几句。”
刘娥道:“你一个有夫之妇,失身已是不该。如今做了我这外甥的妾室,可要牢记本分。不管你本夫是谁,从今往后,你的夫君便只有我这外甥一人,莫污了自家的名节。”
阮香琳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竟然是要自己为程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