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感受到战场的召唤,飞在半空中的忽都鲁紧握弯刀,杀气腾腾,准备落地之后大开杀戒。
坐骑飞跃拒马落地之后,立刻有数杆长枪朝着忽都鲁直刺而来。
忽都鲁想着父汗的教导和平日的苦练,挥刀侧拍,荡开一杆长枪。
此时,经过前队的拼命搏杀,唐军的枪阵已经毫无阵型可言了。刀盾兵和长枪兵挤在一起,和呼罗珊骑兵们近距格杀着,不时有人被刺中或砍伤。有不少枪兵,在枪杆断裂之后,抽出横刀,继续奋力搏杀着,用生命和鲜血维持着阵线。
前队的呼罗珊骑兵也损伤惨重,除了穆台阿之外,其余三人已经全部变成步兵,手持着弯刀和唐军面对面厮杀着。
后队骑兵落地之后,如同蛮牛横冲直撞。本已陷入苦战的唐军守兵,顿时压力剧增,勉强维持的防线顿时再以支撑不住了!
此时,忽都鲁顿时领悟到了穆台阿战术的精妙和陷阵的悍勇。
十余名呼罗珊骑兵分成前后两队,所肩负的责任是完全不同的。前队的作用是在如林的长枪中杀出一条血路,尽力凿穿唐军的防线;后队则要起到一击决定胜负的关键效果。目前看,两队骑兵基本上是按照穆台阿的战术规划,完美实现了作战意图。
而冲锋陷阵之时,首先接敌的前队,所面临的风险自然远远高于定胜负的后队。而穆台阿身先士卒,毫不犹豫率领前队冲杀的勇气和意志,令忽都鲁大为钦佩。
而呼罗珊骑兵展现出来的高昂战技,更让忽都鲁艳羡不已。虽然明知面对的只是庭州城的守门士卒,绝非北庭都护府的精锐,但忽都鲁思忖,以突骑施汗国最善战的附离亲卫,恐怕也无法以十余骑取得如此大的战果。
“若有五千如此悍骑,重建汗国应该指日可待吧!”忽都鲁一边砍杀,一边盘算着。城门口的血腥和厮杀,反而让他焦虑的心平静了许多,居然有遐思考虑将来。
“父汗手下,附离亲卫不过一千人,精锐骑兵不过一万,其余均为上马为兵、下马为民的部族牧民。如果能够在大食的帮助下,训练出五千全副大食武装的铁骑,应该足以和葛逻禄、沙陀等部抗衡了!”忽都鲁挥刀砍断了一杆长枪,然后挥刀杀死了那名长枪兵。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招募散落各处的突骑施勇士。从此行汇集的信息看,葛逻禄、沙陀和黠戛斯人手里均有大量的突骑施人。黠戛斯太远,日后再说。葛逻禄和沙陀部那边,到时可以想想办法……”
忽都鲁弯刀斜劈,却被刀盾兵挥牌挡住。对手挥起横刀,准备斩杀忽都鲁坐骑之时,一柄弯刀从旁而入,将刀盾兵直接斩杀。
忽都鲁一看,不知何时,穆台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而唐军守门士兵的防线,也已经被完全杀穿了。
庭州西门半闭的内城门却还留有巨大的缝隙,足以容纳骑兵通过,负责关门的唐军守兵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穆台阿俯身倒挂,长臂一揽,从地上拾起了两面带血的大盾。他将一面盾牌递给了忽都鲁,仔细交待道:“特勤殿下,用盾遮掩好关键,前面肯定会有弓弩手。你小心跟在我马后,咱们一起杀出庭州城!”
看着豪气干云的穆台阿,忽都鲁不禁热血上涌。此时,他觉得跟在穆台阿身后,简直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整队!”穆台阿弯刀向前一指,正在和残存的唐军长枪兵、刀盾兵厮杀的呼罗珊骑兵纷纷加快动作,和对手脱离了接触。死伤惨重、筋疲力尽的城门守军,望着开始整队的对手,毫无办法。
汇集在一起的五六名呼罗珊骑兵,组成了骑兵最常用的楔形阵,准备在穆台阿带领下,一口气杀出西门瓮城。还有两个失去战马的呼罗珊骑兵,则紧紧跟在楔形阵后。
“出发!”穆台阿命令刚下,忽都鲁听到背后忽然传来了惨叫声和急促的马蹄声!在最关键的时刻,唐军的追兵还是赶来了。
“特勤殿下,不要管追兵,我们继续冲!”穆台阿冰冷地说道。
忽都鲁心念一动,顿时明白,穆台阿是准备牺牲其余呼罗珊骑兵,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经历了一番厮杀之后,忽都鲁不再犹豫,策动战马,跟着穆台阿,冲出了庭州西门内城门。
瓮城城墙之上,十余名弩手立刻扣动了悬刀,弩矢如急促的雨点一样,射向大食骑兵。
距离西门数百步之遥的马车里,心神不宁的阿伊腾格娜缩在寂静的角落里,听着隐隐传来的厮杀声,痛苦不堪。因为连绵不绝的破空声和尖利的兵器撞击声让她再次忆起了梦魇般的碎叶大战。
而马车之南,北庭牙兵还在大声驱离着从南市出来的行人,劝告他们远离危险。
焦急疏散人群的牙兵们不曾留意到,有数十名粟特武士,正在悄悄逆着人流,向南市的北门汇集,他们的腰间也悬着长长的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