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尖锐的玻璃杯划破最后的怒吼,成为这场纷争的最终哨音。
看着周麟愤怒的转身离去,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我好恨你们!”
明明是从高中一块玩到现在的朋友乃至兄弟,却用到“恨”这样极为刺耳的恶毒语言。那份决绝,与割袍断义又有什么分别。
“我艹,在我办公室闹了一番,到头来还成我的不是。我正应该写一份赔偿单,再让他赔个倾家荡产。”马皇天一脚踢开旋转椅子。旋转椅子呼啦啦的转了几个圈,跌倒在地上,砸出一声响。
“行了行了,说不定他也有苦衷。”我拾起沙发上的大衣,“我去跟他解释解释。”
马皇天没好气的说道:“不用理这个神经病。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得罪过他,他每次挑事都是用他狗屁的自尊。我就觉得奇怪,他年年领取政府的低保金过日,偏偏自尊心还奇高无比,稍稍越界就特别的矫情。”
我快步的走出了他办公室,沿着透明的过道追着,待到我到了电梯,电梯上的数字正在飞速下降。
我无奈的摁了一下下降键,等待着电梯再次上来。
这场纷争来得是万分的突然,但冥冥之中又是在预料之里。就像之前周麟问我借钱,要参加公务员的课程培训,却唯独没有像马皇天借钱。他打从心底里就不认同马皇天,一直认为他们是两个极端世界的人。
比起马皇天这位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那周麟绝对是贫民窟里领低保过日的人。一个在天堂高高在上,不踩世间一点浮沉,享受极度奢华的贵族生活,而另外一个则是在炼狱里苦苦求生,必须每日从垃圾桶、垃圾站里捡一些废品,换取那几块钱的零用。
也因而,这两人时不时的发生口角的矛盾。但是远没有这一次来的要强烈,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电梯终于上来,我快速的进去,径直按到一层。电梯飞速下沉,希望周麟还没有走远。
我冲出了电梯,所望之处都是穿着貂皮大衣、出入奢华的上层人士,却不见周麟的身影。
直到我走到外面,在附近的公交站找到了他。他即使是过来斗架,都舍不得地铁乃至的士。
周麟看到我,立马扭头过去。
“我有话跟你说。”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顺势往后拉。
“要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要回去了。”周麟恼火着说着。但碍于周围的人太多,没有像方才在办公室那样歇斯底里的大吼。
我拉着他去往中天购物城,走进一楼的咖啡店,然后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
周麟撇过脸看着玻璃窗外,看着那些来来往往提着名店购物袋的优雅人士。
“现在大家都安静一下,平复下心情。”我知道他不来咖啡店的原因,是因为担心咖啡太贵,顶过他一天的饭费,所以我就按照他的性子,只点了最便宜,五块钱的速溶咖啡。
“我特别不爽马皇天那种人,自以为有钱什么都能搞得定。但是他有没有考虑过,别人整不了他,肯定换着花样来整。”周麟窝在沙发中,将自己包裹得紧紧的。
“那件事只是无意的。分明是刘欣追尾了马皇天的车。”我解释道。
“是追尾又怎么样?我能说什么吗?”周麟坐直身子,恼怒的盯着我:“我不像你们,可以一个月赚好几万。随便撕下一张支票就能解决所有难题。但是我呢,我一月就是拿着广州生活最低工资标准,死死的拿了三年,不涨一分。”
好一句重音“你们”。将我跟他从桌子中间划出一道楚河汉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吃了一口变了味的食物。
“你知道吗?我努力的赚取工资,但依然赶不上物价,甚至连你们都赶不上。每次发工资单,都是我去财政局领回来,正式工的工资是我的四五倍,明明是我干的最多最劳累,但是我却领着两千不到的工资。”周麟说着,声线哽咽,握着咖啡杯,手正在发抖。
“我很理解你的痛苦……”我轻轻的说道。
“不,你根本不会理解的。”周麟豁然放下咖啡杯,发出铿锵“啪”的一声响。他坚定万分的陈述我们之间的差别,就像这样的差别是如此的板上钉钉,“你从来没有纠结是坐半个小时的地铁还是乘坐两个小时的公交。你从来没有纠结过是选择去小餐馆吃饭还是买两个凉飕飕的馒头当晚餐。你更从来没有纠结过花点小礼品给女朋友还是攒点钱为将来所打算。”
“这些……这些……”我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尽管我现在也在筹钱,尽早达到60万块的目标,可是比上他的艰难,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周麟冷笑道:“你还说理解。完全是痴人说梦罢了。”
我微微皱着眉头。
“马皇天捅的篓子,最后还是得我帮他擦屁股。”周麟恼怒的说道:“凭什么他可以花着钱逍遥自在,凭什么我就得倾家荡产替他嚣张买单。自从车祸那天之后,刘部长与刘欣一同来到我们部门,将我给挑出来,当众赔礼道歉。”
“整层楼的人都挤在办公室门口,对着我是指指点点,不停的猜三猜四。我忘不了他们那看客似的眼神,不停猜忌的语言,这跟杀猪菜杀猪又有什么区别。我弯着腰恭恭敬敬的赔礼,心里面真想将在场的人都给捅死。刘欣冷着一张脸,从厚厚的钱包当中抽出薄薄的一张发票,朝着我脸上,朝着我脸上硬生生的抽了好几下,猛然问我是刷卡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