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只将我的手扯开,柔柔的声音里,缠着些焦急颤抖“去方便一下。”
我一愣,脸庞瞬间烧成绯红。原来是怕打扰我的睡眠,一直憋尿到了现在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情罗列起来,不断让嵇康开始在我的心上生根发芽,覆盖住我原本的回忆与生活,填满了我原本空虚无聊的一角。我确信我是真正地喜欢上了嵇康,可与此同时,却又心如火焚,觉得明明嵇康这模样,亦是喜欢着我的,但为何他偏偏就是不说呢?
心头因固执扭起的结过不去,我便格外想要嵇康率先说出喜欢我的事情,我想要让他主动一点,这样我才好更加情愿地与他一起。不然的话,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喜欢,他却并不很直白地说出喜欢我的话,我心里没底,便会觉得别扭。
可后来我等了很久,却仍旧没有等到他说出来的那一天。日日里,他还是照旧给我做饭,与我灌园,读《庄子》,生活也就这样地平静下去了。钱快要花光的时候,嵇康便去镇上找事情做,多是帮人拓印石碑上的文字,抄写经文代写家书之类的笔头工作。
但不幸的是,他却因此招来了一堆狂蜂浪蝶。之后,嵇康只要一在庭院中抚琴,我便能看见庭院的石墙外面,露出无数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脑袋,垂涎三尺,如同饿狼般盯着我的夫君嵇康。
我虽早就清楚,嵇康是个名满天下的fēng_liú名士,可却也未曾想过,那些仰慕嵇康的女人已经到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地步。想我以前在谯郡时,喜欢着何宴姑爷爷时,也没有这等大胆啊!这世道是怎么了?这些姑娘,家里面都没有人管的吗?
因这些墙头上的姑娘,我终于开始感受到了威胁。深怕哪天嵇康回来,身边便跟着一个女人,然后嵇康会面无表情地与我介绍道:“这是谁谁谁,我新娶的小妾。”
毕竟我从小在我爹爹不断纳妾的阴影下长大,自知男子纳上几房小妾,不是什么新鲜事。且当初我觉得嵇康那么穷,没有钱纳妾的,根本无需担心这个问题。可看如今,就算是嵇康没有钱,也有不少的姑娘们,巴不得往嵇康身上贴呢!
我暗自开始忧虑起来,直到后来嵇康真的带回来一个人,不过是个男人。
我这样想要跟去,自然不是因为山涛。想我这个人从来不学无术,在嵇康与我说出‘山涛’这人之前,我可是从没听说过对方的。我这样答应跟去的原因,无非是因为钟磬馆。
钟磬馆可以说是山阳县的一处雅地,无数来到山阳县隐居的文人雅士,大多都喜欢没事去钟磬馆待上一会儿,跟着那里面的琴师乐徒们,聊一聊曲儿,作一作词,对月兴叹诗词歌赋,日子活的无比惬意。
我一来到山阳县时,便听说过了钟磬馆这地方。自然我身边没什么朋友,这些事都是那卖菜的小贩告知于我。我当是得到了一个宝贝情报,回到家中便将这事情告知了嵇康,可谁知道嵇康早知晓了钟磬馆的所在。我便问他为何不去,他却反问我道:“我整日待在家中与你弹琴,你可是烦了?”
听嵇康如此一说,我当下摇摇头。他便收回目光,不再谈论钟磬馆的事情,故自弹琴。
之后我便再没问过钟磬馆的事,可这一次,却是嵇康自己提起,主动要去那钟磬馆,还要带着我一起去。一时好奇,直跟着嵇康到了钟磬馆门口,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夫君你以前为什么不来钟磬馆?”
嵇康看了我一眼,我便继续道:“以前我问你时,你故意将问题岔开了,这一次这个山涛在,你就来了?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