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骤雨,敲打着屋顶的青砖脚底的石路,汇聚成一条线蜿蜒的小溪,自屋顶流下,在平坦的阔地上徜徉。
如意苑里,赵凉奕正撵着一粒黑棋,稍稍停顿了一会,然后落在一脚处,吃了对方白棋两子。
“姑娘再不走心,可就要输了。”他抬头,看向对面明显心不在焉的女子,微微笑道。
云倾华随意的落下一子,说:“我今日本就心绪不宁,是公子非拉着我过来喂招。如今你赢了,倒不高兴了”
赵凉奕斜了她一眼,手里的黑子终是被他又扔回了棋盒中,无奈道:“罢了,今日就到这吧!再下下去,倒是我为难你了。”
云倾华也放下了棋子,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道:“公子若是觉得闷,可以出去走走。平阳城我虽不熟,但能为您找个很好的向导。”
“如此雨天,还是改日再说吧!”
云倾华也识趣的不接他这话。他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不能也不敢。
“可是为了退亲的事而伤心?”赵凉奕又问。
云倾华望向窗外的雨天,垂直而落的雨线分明又交杂。初看时,能清晰地看到雨线似垂帘,看得久了,便觉得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灰蒙。
她说:“伤心谈不上,难过倒是有一点。总归这桩婚事,我一开始也并不看好的,所以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如今退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失望。”
“这倒也是,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赵凉奕喝了口茶,又说:“听说最近宁家很热闹,又是斧头砍老虎的异象,又是产业里也出了问题的。你可清楚?”
云倾华垂眸,望着手上茶杯里漂浮的茶叶,嘴角一抹淡淡的笑,说:“没想公子深居简出,消息却也如此灵通。”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即便我不知道,这院子里的下人也会议论的,难免就传到了我的耳中。不过真假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姑娘明日去宁府赴宴,可得帮我好好问问。”
云倾华冲他嫣然一笑,那笑却不达眼底,“我可不想做公子的炮灰。”
赵凉奕也回以一笑,不再说话。有些事情,两人心思杜明就好,明明白白说出来,反倒没意义了。
宁家喜得麟儿,高兴得足足放了大半夜的炮竹。洗尘礼更是办得热热闹闹,隆重非常,日子就定在四月十八,也就是明天。帖子已经送到了云府,云珅决定让段氏带着云倾华过去。
自那日她从侯府私自退婚回来之后,云珅对于她先斩后奏的行为十分恼火。打是不敢打了,一气之下就将她关在祠堂里面壁思过两天两夜,直到她在里面发了高烧晕倒才被放了出来。命虽然又再次捡了回来,可是管家权又回到了段氏的手里。
可把段氏给得意的,一整夜都睡不着。
至于所谓的斧头砍老虎的异象,这只是平阳百姓的一个饭后谈资,虽然轰动一时,却对他们的生活没起到任何影响。或许是哪户人家的祖宗吃了祭品,觉得今年的祭品还不错,所以显灵了吧!
不过,宁家在喜出望外之时,也是愁云满面。
自麟儿降临之后,宁家就开始出现了问题,比如哪个作坊被查出违规查封,哪个说好了的订单临时变卦,哪个亲戚犯事被抓进大牢等等如云。总之,就是麻烦不断,且都凑在了一起。平均每两天就出一件棘手的事,搞得宁潇平是焦头烂额,连儿子都没时间看几眼。
如此麻烦事都凑在了一起,原本宁潇平是想将洗尘礼推迟几日的,可请帖月初就发出去了,也不好改动。而且到时京城也会来人,更不好解释,也只能硬着头皮办了。
云倾华站起身,走到屋外的廊下,望着重重雨幕,像一层层薄纱一样,永远揭不完,看不到真相。
赵凉奕也起身,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
一人身姿瘦弱,一人身材娇小。一人轮廓分明剑眉俊朗,一人目光沉静端庄沉稳。在暴雨的清晨,同望向朦胧的雨幕,寂静无语。
赵凉奕微侧头,望向她的侧颜。平静的眼睛中看不出喜怒,道不明情感。微抬的下巴上,朱唇嫣红紧抿。她似胸中有千百秘密,万般无奈,却又没有一丝不甘、不悦的神情。好似世间的悲欢离合,人的喜怒哀乐,她都已经看淡。剩下的,只有一颗平静的心。
太傅说过,一个人只要有情,有**,有好斗之心,就都有弱点。唯一种人除外,那就是无欲无求的人,一个人不将权势、金钱、名利,感情放在眼里,也无谓生死,那他就真的没有弱点。
那么眼前的人呢,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她可有弱点?
那一张算不上漂亮,五官清秀的脸。午夜梦回时,隔着重重的雨幕,总觉得很是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赵凉奕正回头,如是想也如是说:“不知为何,总觉得与姑娘并非初见,好像在哪见过。”
云倾华隐在袖中的手一抖,脸色微微一变。她依然望着前方,没有转头看他,怕他看清她神情的变化。淡淡笑道:“公子能不那么心急吗,我刚刚退了亲,好歹让我缓上一阵子。”
她把他的行为,看成了他对她有意思,想娶她。
赵凉奕摇摇头,“姑娘别误会我的意思,我说的是实话。姑娘说话的语气,一举手一投足,还有你的棋风,都让我觉得很是熟悉。总觉得,咱们前世便已相识。”
云倾华惨然一笑,说:“公子是贵人,倾华不过一缕残香,便是三生也无缘,又怎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