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股浓郁的热粥香气飘散进桃鸳园的时候,桃鸳园里的一众丫头像集合一样,前脚后脚的往云倾华所在的主屋里跑。
就连送走大夫的夏雨,大老远的就闻到了香气,健步如飞地跑回来,争怕晚一步,就没了她那份。
云倾华看着一个个嘴巴都快伸到锅里去的众人,满脸黑线。感情这粥比她还重要,粥一来,她就被冷落了。
哎,不能说她们太饿,只能说秋书熬的粥实在是太香了。
那边,秋书正在给每个人盛粥,“哎呀,慢点慢点,少不了你的。”“小心啊,烫。”
“哇,好烫啊!呜呜……啊啊!”
秋书的话刚落,冬晚已经张着大嘴巴,边疾走边以手扇风。
众人翻白眼,表示无奈。心急喝不了热粥啊!
“都让你小心点了,你不听。”绿鹦嗔道,她的年纪与冬晚相仿,很合得来。
冬晚回嘴:“你还说我,你不也是心急。”
不光她们两个心急,整个屋子里的人除了云倾华之外,都心急。这可是她们几天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餐了。
云月圆虽然身为主子,但也是双目发光地盯着冒着热死、散发着香气的嫩白米粥,肉沫的味道香得她不断地咽口水。
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夏雨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嚷嚷道:“怎么样怎么样,还有吗还有吗?”
朝春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瞧你没出息的,能少得了你吗?”
夏雨嚷嚷本不合规矩,可现在也没人说她了。
在饥饿面前,谁还跟你讲规矩。
房间里充满了女孩子的嬉笑声,像早晨落在窗棂上的喜鹊,叫得欢快,毫无杂质。这是云倾华第一次,听到发自内心的真真切切地笑声。
很真实,很温暖。
“姐姐,你吃一碗吧!”
云倾华回过神来,云月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现在了拔步床前,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米没有煮的过烂,粘稠的粥糊上,还漂着稀疏的油水。几颗嫩绿的葱花点缀,还有粉白色的肉沫铺嵌,色香味俱全。
真真是好一幅养眼画面,好一碗粥。
云倾华朝远处的刘妈妈看了看,刘妈妈向她点了点头。
“好,我尝尝。”云倾华伸手,接过了她手上的粥。
云月圆咧嘴一笑,两颊边露出两个小酒窝,很是好看。
云倾华本想说“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多笑笑”。又怕一时吓着了她,于是改道:“快去喝粥吧!”
云月圆笑得酒窝更深了,两只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转身欢快的走开了。其实她刚才很害怕,怕姐姐不接受她……的粥。
云倾华尝了一口,口感没有以前的好,应该是秋书煮的太匆忙了。可见,她这一屋子的人是有多饿。
前世,她并不知道段氏动了她们吃食的手脚。那她们当时,吃的是什么?
一想到段氏给她们吃的东西,云倾华嘴里的粥立即索然无味。段氏是算准了这段时间,她吃不下饭,所以送那些东西过来吗?
云府内院的下人吃饭,一般都是吃主子剩下的东西。也就是等主子吃完了,剩下什么她们就吃什么。
段氏这么做,根本也没把云月圆当主子。
“哎哟,好香啊!”
声音落,房门已被打开,鱼贯而进四人来。
说话的,就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人。穿着一件喜庆的红色夹袄,碧绿的裙子上绣着喜鹊嬉戏,白色的毛茸茸围脖托起了她的小圆脸,头上别了两朵对称的珠花。俏皮可爱。
这是她的六妹云璧珠,段氏的亲生女儿,今年九岁。
段氏还有一个儿子,是长房的三少爷,云府孙辈中排第七,今年七岁。
云璧珠的身边是她的四妹云青秀,十二岁,比云月圆小半岁,生母是陈姨娘。她穿着碧绿色的夹袄,绣着梅开枝头的红色裙子,倒与一旁的云璧珠相互呼应。
但云青秀已经长开了,尖下巴俏丽。搁在白色的围脖中,双眸低垂,楚楚动人。
嫡庶两人站在一起,单看气韵和容貌,云青秀这个庶女远远胜过嫡女云璧珠。云璧珠,还是太嫩了。
“两位妹妹下课了,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云璧珠走到她面前,笑说道:“听说姐姐病了,我来看看。哎,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好香啊!我也想吃,正好我和三姐都饿了。琉璃和砚台也都还没吃呢!”
云倾华真想翻个白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恐怕是闻了香味过来的吧!“不过是一些米粥而已。”
她倒没什么,这粥她不喜欢,云璧珠想吃就吃。可她转头一看站在圆桌旁的几人,紧抓着手里的碗,似有打死也不放开的架势。
笑话,要是被她们四人吃了,岂还有她们的份。
可是,她们太了解自家大小姐了。向来,只要是夫人和六小姐开口要的东西,大小姐没有不给的的。
众人的视线又都落在了床上的云倾华身上,带了哀求的目光。
云倾华无奈,没想到有一天,她要为捍卫一锅粥,而得罪自己的妹妹。“这粥,是我赏给下人的,四妹和六妹确定要吃?”
云璧珠要是敢吃,等于变相的承认自己就是下人。
圆桌旁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真为自家大小姐喝彩。她保住了粥。
云璧珠一惊,没料到对她有求必应的傻蛋大姐,竟然变相地拒绝她?
“那我不吃了。”她才不要自掉身价,去跟一群奴才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