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把你送到警局你的人生就完了?因为从此你的人生就有了污点,你做什么别人都会给你贴上标签。那你就错了,我不会把你送到警局的,我女儿的人生已经毁掉了,我知道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你还是个孩子,我不能用你去祭奠我女儿的人生。”
贺美西的转变让顾东变得错愕,所有的疑问和不可思议都只剩下一句话。“为什么?”
“因为你要替我女儿补偿,而不是替自己忏悔。”
从那天开始顾东就住在了他车祸醒来的那间屋子,贺美西帮他摆平了车祸的事,并给他改了名字叫“钟林”,他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的生活,只是偶尔同学们叫他钟林的时候他会忘记了那是叫自己,因为他时刻都会提醒自己,他的另一个人生是“顾东”。
“钟林,今天下午放学后一起去踢球啊。”
“我不去了,谢谢。”
钟林走远后,那些男同学问刚才叫钟林一起踢球的班长。“为什么叫他一起啊,总是拽拽的,感觉不是很好相处。”
“老师说了,钟林是因为家里发生了意外,变成了孤儿,为了转换心情才转学到我们学校的,让我多关心他一些。”
“哦哦,这样啊,难怪一个学期了我都没见他笑过。”
钟林来到公交车站,坐上了和他现在的家相反方向的公交车,在一个小区下车,并在附近的花店买一束花,这是他不由自主的习惯,存够了一束花钱后就来看贺美西的女儿祝君怡。哦,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是在医院,他瞒着贺美西去医院看残疾的女孩,听到医生在医院到处叫她的名字,原来她自己戴上新安装的假肢离开了医院。医生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她,却被钟林找到了。她躲在医院后面的小山上,那座连正常人都觉得有些难走的山路,她戴着假肢却硬是爬上去了,只是付出了遍体鳞伤的代价。
钟林找到了祝君怡,她正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草地上,上衣穿着病号服,身下却是一条足够长的裙子。那条裙子让钟林不敢再往前走,他后退了一步,不慎碰到了一个石头,一个趔趄摔倒在草地上。祝君怡回过头来就看到了他。
“你是谁?”
“钟林。”
“谁问你名字了,我问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一个朋友。”
“你朋友怎么了?”
“他生病了。”
“你朋友真幸福,住院了都有朋友来看望,我住院一段时间了,除了我爸,还没有人来看过我呢。”
那句“我就是来看你的。”差点脱口而出,却终于没有说出来,他是没有资格担起朋友的名义的。钟林抬头看了看四周,突然起身跑开了。祝君怡看着他跑远的身影,脸上流露出淡淡的落寞。
没过一会,钟林又大汗淋漓的跑回来,他的手里多出了一束野花。他掀开衣角擦去汗水,把手里的花递给了祝君怡。
“希望你早日康复。”
“谢谢你。”
女孩眼中的欣喜和由衷的感谢让钟林有些难受。
“你以后还会来吗?”
“会的。”
“一定要来哦。”
那天钟林回到家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睡着,祝君怡眼里的光芒让他觉得自己卑鄙不已,明明是罪魁祸首,却要以带给人希望的陌生人的姿态出现。良久,钟林才带着满脸的泪水入睡。
第二天,钟林是被贺美西的愤怒吓醒的,贺美西把他从床下拉起来,眼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为什么去找她,我允许你接近她了吗?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这样气急败坏的贺美西是钟林没见过的,他只能拼命的保证,“我再也不会去了。我再也不会去了。”如果贺美西在愤怒之下杀了他,是不会有人知道的,那他答应祝君怡要去见她的事就不能兑现了。
虽然总是活得小心翼翼,但钟林从没想过逃跑,因为他心里有了牵挂,他想向那个女孩赎罪,包括对她的妈妈言听计从。贺美西不让他再见祝君怡,钟林就再也没见过,但却每每钱存够了,就买一束花放在祝君怡能看到的地方。就这样一直从医院送到祝君怡出院回家,虽然不能亲手将花交给她,但能远远看着祝君怡收花时脸上快乐的笑容,钟林也觉得很满足了。祝君怡虽然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却能在每次收到花后心领神会的知道就是他。
可是这一天,钟林再次买了花放在祝君怡平时推轮椅散步的地方,却怎么也等不到那个人,从日暮到天黑,从凌晨到清晨,钟林看着那束没有人认领的花,嘴角苦涩的一笑,他去了那个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山坡,耳边总响起女孩的那句话“你一定要来哦。”
“这一次,是你失约了。”
因为旷课一天,贺美西的助手接到了学校打来的电话,钟林的监护人需要到学校一趟。
“经理,我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
贺美西到学校时,就看到钟林笔直的站在老师的办公室,头垂的很低。贺美西和老师一番周旋后才领出了钟林。
“说说吧,怎么回事,你这几个月一直挺乖的,为什么要旷课?”
“她去哪里了?”
“谁?”
贺美西很快意识到钟林说的是谁,她这才发现,当初那个才到她肩膀高度的男孩已经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