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关门弟子因人际关系出过事,这件事被拿来当做典型反例,所以明镜也是听过的。那师兄比明镜大了十届,成绩优秀,还没毕业就已被内定为剑法专业的助教,受到过长老们的赏识。一个向来与他玩得好的普通专业兄弟当时正好考证失败,难免就起了不平衡的y-in暗心态,以庆祝为名义将那师兄灌醉,招了一群人来废了他的武功。事情败露后,肇事者受到退学处分,但那师兄也是废了,身心受到巨大打击,不久后就休学回家,然后再也没有听闻他的消息。
可那又怎么样呢……明镜想着想着,突然就有些委屈,又有点忿忿,像是有把无名火在他心底被点了起来。
“大师兄叨叨叨的,就像是我妈。我是跟其他关门弟子不一样,你不如直白点说,我弱得跟只j-i似的,不需要一群人,对方一根手指就能把我扳倒了。”明镜突然抬了头,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庄梓寒责备的目光,“可是你又了解我多少?你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庄梓寒被他突如其来的嚷嚷吓了一跳:“明镜……”
“总说不要跟其他专业的人走太近,可他好歹算是一个朋友,愿意约我出来玩,还请我吃雪糕。”明镜梗着脖子,“他对我怎么样,其他关门弟子又对我怎么样?你心里难道就没有点数吗!”
对啊,师兄又知道他什么呢……明镜想。他强迫自己昂着脖子,生怕一低头,那几乎掩饰不住的委屈和不甘就要从眼眶里涌出来。
庄梓寒只知道他成绩差劲,身体孱弱,要像只小j-i被师父和师兄保护着才能活得下去。但庄梓寒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弱得连心法必修四都过不去;不知道他心里埋了只小虫,一旦运起高阶心法就会疼得满床打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不知道明镜也想像他那样自由自在地与人往来,或是潇洒地站在武林大会的台上,接受师弟师妹们的崇拜与赞赏。
在他人面前戴着假面具久了,面具就会长在脸上,连自己都觉得那就是自己原本的模样——没心没肺的,无欲无求的画笔,勾勒出“明镜”这么一个立体画像。却没有人知晓,明镜识字后过的第一个生日,许的愿望就是“我想当大侠”,拿着一把短剑,在师父的指引下,歪歪斜斜地刻在了太薇山的某处山崖底下。那个愿望十几年不曾改变,直到明镜二十岁那年,拿着同一把短剑,亲自将那稚嫩的字迹毁去了……那是明镜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但他从来不曾对别人说。燕雀岂能有鸿鹄之志,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妄想,说出去是要被人嘲笑的。
这些事情,庄梓寒都不会知道。风光霁月,武功高强,众人敬仰,他就是明镜所憧憬的未来相……所以才会被明镜一边倚赖,一边形状丑陋地暗中妒忌。
庄梓寒愣了愣。他似乎没料到向来对自己言听是从的明镜会有这样的反应,面色明显略略僵住,旋即y-in沉下来。他看到明镜从出事的过山车上下来,原本就担心得很,所以特地才等他到了这个点,不想这小子非但不领情,竟还敢反呛。庄梓寒当即拂袖,冷声道:“是啊,你什么都不说,我当然什么都不了解。而且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就这么算了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了。
其实明镜那番话说出口后马上就后悔了,但见到庄梓寒转身就走,他拉不下脸去挽回,只得眼睁睁看着师兄离去,随即狠狠一脚踹在路灯底座上:“……可恶,□□什么□□。”
他懊恼得不行,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长街上,头发被挠成j-i窝乱。站得远远的尹峈峒明显意识到气氛不对,踟蹰一阵,还是过来了。他一手拿着一个可丽饼,在明镜面前晃了晃。
“还没吃晚饭呢,要吗?不要我就吃掉了。”
“什么味道的?”明镜闷闷地问。
“奶油蟹r_ou_和芝士火腿蛋,要哪个?”
“芝士火腿蛋!”
明镜将可丽饼一把抢走,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尹峈峒贴心地递过来一瓶乌龙茶,省得他吃到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