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福仰头看着上方呆然半晌,听殷无禄道:“大公子此番定有奇遇,就这一手,单就轻功而言,足以列入一流高手之列了。”
殷无福默然不语,殷无寿会意,忙道:“大哥,大公子已然去了东南边,咱们纵然此时再赶去,也定然不及他快。倒不如在别处搜索,未必这不是大公子的调虎离山之计。”
对,殷离母女若是在东南角,肯定让张无惮拦住了;她们要不在东南角,他们就能把人捉住,总算也不违背了教主之意,又给大公子让了人情。殷无福应道:“好,我们分三波顺着三条小道找去,务必不要漏了蛛丝马迹。”
张无惮在林间几个长长的起落,从几棵参天大树间隙中插身而下。
殷离正拉着殷夫人着急忙慌地往山下跑,感觉到有人极速靠近,将殷夫人护在身后,咬牙强撑着劈出一掌。
她此时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功力尚浅。张无惮轻轻闪身避过了,出声唤道:“阿离,是我。”
殷离伸出的手一缩,盯着他仔细一看,见果然不假,叫道:“惮哥,你也是来抓我回去的吗?”说着憋不住流下泪来。
她两手上全都是血,脸颊一侧也都是血痕,张无惮没有搭理她,先向旁边的妇人行礼道:“外甥见过舅母。”
殷夫人还作姑娘时,修习千蛛万毒手,也练得一身好武艺,但因对殷野王倾心,不惜散去一身功力,做了个寻常妇人。只可惜色衰而爱弛,殷野王终究辜负了她的一番深情。
殷离双眼像极了殷野王和殷素素,下半张脸却随母亲。殷夫人也是个美貌女子,纵然此时已显老态,雍容气度仍不可小觑。
她先对殷离道:“阿离,不可对你大表哥无礼。”而后对着张无惮盈盈一福身,柔声道,“阿离年幼,闯下这滔天大祸,累张公子费心了。”
殷夫人一见张无惮是孤身而来,到现在也没见到殷无福等人的影子,便已知他有意放她们母女一马。
张无惮一伸手止住了她后半截话,直奔重点道:“先不说别的,阿离你先行下山,去九龙湖坛口找神蛇坛坛主封弓影,他会将你安排好,我处理完这边的事,自会去接你。”
殷离正是六神无主的节口,只要是根稻草就愿意死死抓住,何况张无惮待她一向不薄,一时颇为心动。
她几经犹豫,见殷夫人也对她点头,便眼中含泪道:“惮哥,比起我爹爹、爷爷,我更信你,姓殷的没一个好料,你不姓殷,我却拿你当亲哥哥看。只求你护住我娘,阿离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傻姑娘,我要你当牛做马报答干什么。张无惮肚中腹诽,满面凝重地点头,当下将自己同封弓影联络的暗号说与她听,催促道:“你快走便是,若是舅舅追来,看到你还在,怕更会坏事。”
殷离跪下来,对着殷夫人磕三个响头,又对着他磕了一个,这才择路下山去了。
第27章 布袋和尚
张无惮颇为担心殷离再跟原著似的让金花婆婆给弄走了,领着殷夫人原路返回,看她忐忑不安的模样,笑道:“舅母不用担心,舅舅就阿离这么一支血脉,还怕他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吗?”
他其实心中很奇怪,原著中殷离弑母,是二娘生了两个儿子,这才挤兑得她母女在家中无处容身了的,怎么现下竟然还能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殷夫人苦笑道:“大公子久未归家,怕是不知情。自从你舅舅新纳了这位夫人,爱若至宝,一应大小事务都丢到脑后去了。这位新夫人……也非等闲之辈……”
她穿着略厚,衣领都是竖起的,可走路间隐隐能看到脖颈处的血痕。殷野王虽有些寡人之疾,可从来不打女人,何况他要真伸爪子挠,殷夫人早就没命了,可见这是那位新夫人的杰作。这才进门,仗着殷野王宠爱和手上有几分功夫,就敢对正妻下手,可见她也绝非省油之灯。
张无惮冷笑道:“她算哪门子的夫人,只有您才是唯一的夫人呢。”
他生怕殷夫人再跟原著中似的自杀以替女儿赎罪,提点道:“您是大妇,又是唯一为舅舅生儿育女的,这是您的功劳,您站得稳一分,阿离便安全一分。”
殷夫人禁不住流泪道:“你舅舅喜欢泼辣女子,娶进门来的妾室一个比一个横行。我连武功都散尽了,又早不复青春貌美,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他见了我便烦,阿离一向不得他欢心,泰半便是为了我的缘故。”
她同殷野王年少相交,陪伴着一路走过来,殷野王都是五十许的人了,她也将将年过半百,如何能抵得上正当年水灵灵的小姑娘?
这话原不该对着晚辈说,可如今母女俩的性命都在他手上,还要脸面作甚么?殷夫人本就存了示弱之意,抽噎道:“只要阿离好好的,我便什么都不图了。”
张无惮听得有些不耐烦——难道还得我手把手教你怎么宅斗,老子没点亮这个技能啊——稳稳情绪道:“几时让您同小妾们争风吃醋了,”他不得不再着重强调,“您是大妇,是正妻,舅舅娶她百八十个妾室,还能越过您不成?”
不过武林人士好像还真的不讲究这个,看昆仑派掌门何太冲惧内,也是他老婆班淑娴本身是个硬茬。杀人名医平一指也是恨他老婆恨得欲死,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的。
两人且说且走,张无惮远远便看到一队人马气势汹汹追了过来,为首的正是他舅舅殷野王。
看来殷无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