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正思索该怎么把这朵灵芝用到涂清澈身上,冷不丁听到叹气声,回首取笑道:“我心胸豁达英俊潇洒的玖少爷,什么时候也学会叹气了。”端木闻玖被他这话逗得哈哈大笑,差点从藤椅上跌落下来。他看着火光下那明艳的眉眼,想着与他之前许许多多意味不明地亲昵举动,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一颗心又在躁动不安,纷乱如麻的心绪缠得人透不过气,他微微定了定神,轻轻抱住他轻轻道:“晚霜,不要离开我,我们,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吧。”语毕,他目光坚定涨红着脸等他的回应,即便是被回绝,也好过未知的慌乱。
即使是朝夕相对,面前的这个人儿也像是有两副面孔。白日里的他时而凌厉时而慵懒,而暗夜里的他却异常妖异明艳。他的白发,他的眉眼,他鲜红的唇,每一丝每一缕都带着销魂蚀骨的fēng_liú婉转,此刻他的双眸因浅眠而现出醉人的桃花颜色,眼波流转含情脉脉,说不清诉不尽地引人入胜。慕容霜微微笑着,并不慌乱,轻轻道:“好。”
端木闻玖心里咯噔一下,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然而心中的不安又渐渐浮起,虽然他答应了,但总
感觉有些什么横在两个人中间,让两个人的心始终无法贴近。他想要再一次地确认,但却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一个飞身嗖地腾起,朝墙角一团黑影扑去。
罕见的,慕容霜扑了个空。慕容霜怒道:“什么人,快出来!”端木闻玖心中起起落落浑不知是何滋味,此时见慕容霜恼了,反倒觉得有趣。总算有一个人,让这武功高强无所不能的慕容霜束手无策了,而且似乎是从一开始就让他败下阵来。然而端木闻玖从来没有怀疑过慕容霜的这种类似于天赋般的直觉,于是他忍住笑,朗声道:“前辈既然来了,何妨一见。”
仙风道骨,青葛布衣,那老者缓步自暗处走出,指着端木闻玖身后道:“你怎么背着我的剑。”
端木闻玖闻言解意,明白他就是曲则全,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欣喜道:“徒儿端木闻玖拜见师父!”
☆、思君如流水
端木闻玖跪下便喊师父,曲则全却闪到一旁避开道:“休要胡言,我从没收过什么徒弟。”
端木闻玖不解道:“曲前辈,您不认得我的父亲端木宏吗?”
曲则全面上颇为不满,目光游离在端木闻玖身上:“你老父偷了我的剑谱,你又来偷我的剑!”
端木闻玖被这一通话羞得满面通红。一旁的慕容霜却好整以暇:“剑鬼老头儿,当年你夸下海口说你写了一本绝世剑谱,谁找到便归谁,怎么自己却赖起帐来说人家偷的。再说这剑,它就这样胡乱插在乱石之上,谁知道是不是你丢弃不要的,说偷也未免太小气。”
曲则全脚下生风,瞬间出现在慕容霜的身后,伸手摸了摸他身后的琴囊,抚须笑道:“好利落的嘴!你这小娃儿年年来偷我的药草,我还没有跟你理论。这样吧,你给我弹一支曲子听,若是好听,我便饶了你们。”他的轻功如此高超,眼力如此厉害,端木闻玖佩服得五体投地。
曲则全的古怪行动,慕容霜并不吃惊,他微微笑道:“这山又不是您的,我怎么能算是偷你的药草。不过,我还真的有一首曲子,要弹给你听。”
端木闻玖搬了椅子置于案前,又将案上之物尽数除去。慕容霜褪去锦囊,将噬月琴置于窗下案上。但见月光之下,灯光之中,噬月琴琴身黝黑形似弯月,发着极淡的寒光,琴弦血红颤颤巍巍似有呜咽之声,琴尾之上刻着一个明眸善睐的女子,刻纹寥寥,其仪秀之姿含笑之态栩栩如生。此时月明如水温柔流动,勾勒着慕容霜绝美的面容。他白发覆着月辉更似仙人,腕间血红的雕花手环与血红色的噬月琴弦两相呼应,将一双骨肉匀称柔软坚韧的双手抚在弦上,轻轻拨动着,他时而敛眉,时而微笑,随着琴声微微摇动着身躯。端木闻玖出神地看着这个身影,浑然忘了自我,他的口唇因痴迷半开合着,目光紧紧盯着慕容霜的每一个细微。
曲罢,曲则全转身去关窗户,顺便偷偷抹了把眼泪。他声音里含着叹息:“你父亲还好吧?”
慕容霜摇了摇头。端木闻玖轻轻拍了拍慕容霜的肩膀,温声道:“远离尘世诸多痛苦,慕容前辈九泉之下定会怡然自在,过的很好。我爹也是。”
曲则全一愣:“慕容星死了?!端木宏这小子也死了?!”
慕容霜道:“家父常说,在这世上,只有您才听得懂他弹琴。所以你与他比试武功的时候,才会输得那么惨。虽然你们当了这么多年的死对头,家父却把你看作知己故交。他还曾为你写过一只曲子,只可惜一直没能弹给你听,就是我方才弹的那一首,叫做《思君如流水》。”
曲则全看着眼前这两个单薄稚嫩但又朝气蓬勃的少年,万般滋味直涌上心头来。他确实听懂了曲中含义,它似在诉说着光阴易逝莫留遗憾,莫要让思念留在心间埋进土里。他的心中,确实是有遗憾的,他的心中确实住着一个思念的人。那些遗憾的往事一幕幕重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原来那朵桃花早已经烙在了心尖,从未离去。
在天地客栈一住便是三个月,果然如城主所言,最近这里风起云涌,将要有大事发生。三更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