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行川缓缓点头:“这么说来,应该是意外了。”
程奉仪嘴角浮起一丝讥诮的笑,说:“看起来确实如此。”
郑行川也紧跟着反应过来:“等等!既然郡主与人发生激烈的争执,不可能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郡主是个弱女子,若有人闯入洞房行凶,她难道不该叫醒王爷叫醒仆人吗?”
“是啊,”程奉仪乜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康敬祥,“王爷方才说自己一直在睡觉,难道郡主遇袭,竟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或者王爷根本不在乎郡主的生死,听到了也装没听到?”
康敬祥早已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郑行川一拍惊堂木:“还不从实招来!”
康敬祥辩无可辩,程奉仪又趁机添了一把柴:“来人,把王爷的手放到郡主的尸身上去比一比。”立时便有衙差上去要将康敬祥拖过去,康敬祥无心害死了钟绿娉,本就心虚害怕,哪里还敢碰她,衙差还没碰到他的衣袖,他就慌乱地大叫着,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去。
康敬绎重重一哼,道:“不是说深爱绿娉、她死了你也不想活了吗?怎么,这会儿连碰也不敢碰她了?”
康敬祥瘫坐在地上,拼命后退,死也不肯靠近钟绿娉的尸体,就在这时,有衙差快步跑进来,抱拳道:“大人,钟年在狱中喊冤,说是要当堂说明郡主之死的内幕。”康敬祥瞬间面无人色,连怕也爬不动了,呆坐在地上,郑行川立刻下令:“把人带过来!”
不多时,钟年就被人押解上堂,他只是江州侯的大公子,在户部挂个闲职,下了大狱可没什么好待遇,手铐脚镣一样不少,衣服也是又脏又臭的囚衣。他拖着沉重的锁链沙啦沙啦走上大堂,十分自觉地下跪:“罪臣叩见皇上、皇贵妃娘娘,叩见几位大人。”
“你说知道郡主之死的内幕,可有此事?”郑行川问道。
钟年点头:“是,罪臣不敢欺瞒皇上,舍妹确实是被王爷推了一把,才撞破头失血过多而死。”
一瞬间堂内外俱是哗然,就连玉莹也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康敬祥尖叫起来:“他胡说!本王没有!绿娉不是我杀的!”
钟年又不紧不慢地说道:“舍妹虽然是被王爷推了一下,不小心撞破头而死,但究其原因,却是因为舍妹想要行刺王爷,王爷才会做出反抗,一时失手,害死了舍妹。”
康敬祥:“……”
“钟大人真会为王爷开脱,甚至不惜抹黑自己的亲妹子,这心狠手辣也不知是跟谁学的。”玉莹冷下脸来,不客气地道。
钟年也同样不客气地回敬:“娘娘说我抹黑绿娉,可有证据?”
玉莹冷声道:“那你说绿娉行刺王爷,又可有证据?”
钟年马上高声说:“有!”
玉莹一愣,钟年铿锵有力地道:“大人派人去搜集证据时,可注意到过桌下有把剪刀?那原本是插在针线篓中的,针线篓就在新房内,前天半夜里,舍妹趁王爷在熟睡中,想用剪刀刺死王爷,但被王爷察觉,躲避开,随后二人在房中打斗起来,王爷出于自保,将举着剪刀的舍妹推开,这才酿成了悲剧。”
钟年毫不畏惧于玉莹的冷嘲,陈述完后昂首跪在堂前,等待发问。
郑行川摸着胡须道:“新房内确有一把带血的剪刀,但上面的血却不知道是谁的,钟世侄说郡主意欲行刺王爷,单凭一把剪刀就下定论,未免草率,世侄事发时候并不在场,如何能断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呢?”
“我当时自然是不在场,事情的经过是我赶到现场时,王爷亲口对我说的。”钟年答道。
“也就是说世侄听到的也只是王爷的一面之词,”郑行川掌握了局面的主动权,“不知世侄可否想过,也许剪刀是王爷在郡主死后,为求开脱而故意扔在那儿的?郡主是世侄的亲妹妹,世侄相信她会刺杀王爷吗?”
钟年脸上浮现出悲伤的微笑,沙哑着声音说:“绿娉的性子向来刚烈,家父对她又一向十分惯纵,她说要嫁个将军,家父也依着她,让她跟着皇上娘娘北上燕州,可谁想得到,她去到燕州,虽然遇见了如意郎君,却受到娘娘的阻拦,非但未能如愿以偿,反而要眼睁睁看着那人迎娶别的女子。”
他抖开这么一个惊人的内幕,顿时令堂中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须知,康敬绎登基之前,身边仅有曹迁、杨琼与徐诚三名得力干将,且三人都已成婚,钟年把话这么一说,就是要挑拨人家夫妻不睦了。
一名尚书忍不住问:“不知此人是谁?”
钟年却摇摇头:“那人既已成家,多说也是无益。”
众人一阵全了,只伤害一对夫妻的感情,话说一半,就是故意让三个家庭都心生嫌隙,缺不缺德啊!”
玉莹坐在椅中也开始不淡定了,她当初动过把钟绿娉配给杨琼的念头,康敬绎也有过把妹妹嫁给徐诚的想法,但二人都心有所属,最后一桩也没成,本以为钟绿娉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不会耿耿于怀,可钟年今天一说,她倒是不太确定了,难道钟绿娉真的那么喜欢杨琼?否则怎么会对哥哥说起这些燕州的旧事。
“王爷喜欢绿娉,几次上门提亲,我同绿娉说起,她都不做表态,后来有一日被我逼问急了,一时赌气,就说愿意嫁给王爷,我这才奏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