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念在端母妃多年养育的情分上,朕非把你车裂了不可!”康敬绎一肚子火气不能发,只能恶狠狠地指着弟弟大骂一句。
康敬祥呼吸粗浅,瘫在地上,嘴角却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
第二天早朝后,玉莹照例去万晟宫请安,与钟年、钟绿娉兄妹在殿外碰了个正着。
钟年躬身行礼:“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玉莹对他不理不睬,径直看向钟绿娉,只见她眼下乌青,脸色憔悴,似乎昨夜没休息好,从前的明媚动人荡然无存,整个人恍恍惚惚,欠了欠身,一言不发。
“绿娉,一会儿见了皇上,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玉莹安慰她道。
钟绿娉低声道:“多谢娘娘。”即使得了这样的承诺,她的声音也还是有气无力,没精打采。
三人先后进入御书房,康敬绎刚看了一会儿折子,听到杜衷全的禀报,抬起头来,便看见形容憔悴的钟绿娉,不由十分疑惑:“绿娉?你怎么了?”
钟绿娉跪下请安:“回皇上,我没事,多谢皇上关心。”
康敬绎一脸你骗谁的表情,也不便多问,遂道:“朕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你兄长昨晚所说、为你赐婚一事,朕知道你一心想嫁一个将军,你若有了心仪的人选,正好说出来,朕为你定了这桩婚。”
他只字不提钟年要代表父母被她嫁给康敬祥的事,假装根本就没这回事,就是为了要听听钟绿娉自己的真实想法。
钟绿娉咬着下唇,低头不语,钟年斜眼看她,催促道:“皇上问你话,为何不回答?”
“婚姻大事,岂同儿戏,自然是要仔细思量的,”玉莹看不惯钟年这态度,语带不满地道,“不用着急,想清楚了再回答就是了。”说着招呼小秋把小厨房炖好的冬瓜老鸭汤端到桌边去,亲自盛给康敬绎。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殿内只听得到瓷勺和瓦罐相互碰撞的声音和汤水淅淅的流淌声。
“皇上,娘娘,我想清楚了。”不知过了多久,钟绿娉才用麻木的声音回应。
康敬绎端着碗往嘴边凑:“嗯,说。”
钟绿娉两手在袖中紧紧握成拳:“我愿意嫁给静王爷。”
她说完的下一刻,玉莹手里的瓷勺当啷一声落进了瓦罐,康敬绎虽然不至于把汤泼自己身上,但手中的碗也是晃了一下,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沉着地反问:“哦?怎么突然又转性了,不喜欢将军了?”
钟绿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皇上说笑了,男婚女嫁,自然是父母做主,从前是绿娉年幼无知,混说着玩的,皇上不必当真。”
“父母做主,呵呵……”康敬绎算是懂了,钟年昨晚上回去,肯定花了一个通宵做妹妹的思想工作,才把钟绿娉搞得这么萎靡。
钟绿娉看了一眼表情错愕的玉莹,仿佛满心愧疚,又低下头去,咬着牙继续说:“静王爷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终归是王爷,绿娉能嫁给王爷,是绿娉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王爷待绿娉情深意重,又曾为……曾为绿娉挡过流箭,论情论理,我都该嫁给王爷。”
康敬祥中箭的事康敬绎并不十分清楚,但玉莹却是知道的,当时要不是康敬祥在城楼上对钟绿娉拉拉扯扯纠缠不休,也就不会被敌人觑到机会一箭射来,在那时的情况下,射中两个人的机会是对半开的,根本不存在康敬祥救了她,说是差点害了她倒还贴切一些。
“请皇上,娘娘成全。”钟绿娉说完,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康敬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钟远山刚帮自己打下了江山,转头又要帮自己的弟弟再来造反不成?自己封他个江州侯还不满意,就那么想做国丈吗?怎么不看看皇甫青泰,到现在还被软禁在府里不能出门半步,国丈有什么好?
钟年拱手道:“皇上,娘娘,绿娉和静王爷两情相悦,还请皇上和娘娘成全。”
康敬绎只做未闻,再次问:“绿娉,朕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嫁给怀祐?你不用害怕,如果有人威胁你或者强迫你,朕和皇贵妃一定会为你做主。”
钟绿娉抬起头来,眼眶中泪花隐约可见,说:“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愿意嫁给静王爷的。”
话已至此,两人就算有心为她做主,也是无能为力了,康敬绎只好胡乱摆了一下手答应下来:“既然如此,朕便赐你与怀祐完婚,你下去吧。”
钟绿娉踉跄着从上起来,跟着兄长一同离去。
“绿娉很明显是被胁迫的,”玉莹说,“瞎子都能看出来她不愿意,钟年到底对她说了什么,能让她这么委屈自己?”
康敬绎漠然放下汤碗:“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嫁给怀祐,将来就有可能做皇后,这是世间所有女子——除你之外,所有女子的毕生梦想,再苦再痛再委屈,也愿意委身于自己不爱的人。”
玉莹讶然道:“二舅要造反?又要造反?这是为何,造反也能叫人上瘾吗?”
康敬绎抿着薄唇摇摇头,似乎有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
隔日百里赞等人听说了钟绿娉自愿嫁给康敬祥的事,也都是大吃一惊,程奉仪甚至为此专门进宫找玉莹询问此事,但玉莹也只能告诉她,确实是钟绿娉自愿的。
而御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