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是是是,是。”徐诚被她唤回神,听也没听清就点头附和。
对面钟远山发出一阵洪亮的笑声,说:“年姑娘还没过门,徐将军怎么就先成了妻管严?这往后要是想纳个一两房妾,恐怕是不可能了。”
徐诚表情尴尬,艾艾地不知说什么好,还好康敬绎及时把话揽了过去:“若是夫妻间伉俪情深,又何须纳妾,朕瞧着年氏就挺好的,脾气好,也会维护自己男人,娶了这样的女子若是还不满意,元恪,朕可要批评你了。”
徐诚摸着鼻子上的汗赔笑:“末将不敢。”
他的表情较之前十分的不自然,玉莹看在眼里,心中疑惑,觉得定是那小厮对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令他坐立难安,有心发问,又怕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开口太过唐突反倒不好,遂打消了这个念头。
酒菜上齐,歌舞开始,大家愉快地吃吃喝喝,有说有笑,酒过三巡后,钟远山忽地问:“皇上再过几日就要登基了,登基以后紧接着便是册封大典,皇后的人选,皇上可定了吗?”
宴厅中霎时间冷场,所有人面面相觑。
自康敬绎入主紫章城以来,几乎人人都认定了皇后之位已经是玉莹的囊中之物,是以谁也没想到钟远山会提这样的问题。
康敬祥眼一斜,语带不满:“皇兄身边只有皇甫氏一人,虽为妾室,但育有一子一女,皆活泼可爱,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皇兄说是吧?”
康敬祥会这么说,自然不会是因为维护玉莹,而是担心钟远山抛砖引玉,目的在于将自家女儿钟绿娉拱上皇后之位。谁做皇后康敬祥并不关心,但这个人绝对不可以是钟绿娉,自己苦苦追求了这么久的人,岂能做了钟家向高处爬的踏脚石?这绝对不行!
“皇后人选一事朕自有计较,不劳二舅操心。”对于康敬祥的话,康敬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冷冷地拒绝了钟远山的关心。
好在钟远山是个有分寸的人,听他不愿意提,就说:“皇上心里有数就好,臣失言,还请皇上见谅。”
康敬绎哼了一声,举起酒杯:“喝酒。”众人赶紧跟着举杯,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有过了不一会儿,玉莹便以哄儿子睡觉为由离席,钟绿娉接到信号,也转身吩咐了贴身丫鬟几句,丫鬟悄悄退了出去。
玉莹抱着儿子回到耀华宫时,程奉仪刚到不久,手边一杯茶还冒着热气,却一口也没喝过,只独自对着架子上的红鹦鹉发呆。
“让姐姐久等了。”玉莹将小康皞交给奶娘,自己含笑走上前去。
宫中晚宴的事玉莹让钟绿娉不必特意告诉她,于是程奉仪只以为她是去万晟宫请安回来,微微一笑,说:“妹妹说的哪里话,你现在是皇后,这后宫里虽说没什么人,但要忙的事决计不会少,哪像我,左右不过是个闲人,等一等也无妨。”
玉莹拉着她的手坐下,一边轻轻叹了口气:“皇上倒是板上钉钉的皇上,我却未必是皇后。”
程奉仪面露讶色:“这话怎么说?皇上身边只有你一人,你不做皇后,谁做皇后?”
玉莹一笑,刚才钟远山的那一问,多少令她起了疑心,不过今晚却还不是来说这个的。
“舒锦呢?”她问。
程奉仪眸色一暗,轻声道:“之前在院子里玩,我嫌她太吵,就让嬷嬷带着到御花园里去了。”说着,又忍不住补充:“出门时嬷嬷特意给她披上了狐皮袄,小孩子好动,虽说这夜里风大,倒也不会着凉。”
玉莹无奈一笑,心想钟绿娉说的果然不错,程奉仪现在已经把小舒锦当成了刺猬,捧在手里刺得疼,放远了又牵肠挂肚,真是怎样都不成。
“还是接回来歇着吧,玩了一天了,也该累了,”玉莹说着,叫住放下茶杯正要出门去的小秋,“小秋,你去御花园里,叫张嬷嬷把翟小姐抱回来偏殿里歇着,我和程姐姐说会儿话。”
小秋领命去了,程奉仪苦笑道:“她现在哪儿还是什么翟小姐,翟家的人嫌弃我,连带着也嫌弃她,我是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可怜了我的锦儿,小小年纪先是没了娘,接着又没了爹,总不能太平安乐地过一生。”
玉莹隔着桌子握住她的手:“姐姐,我想问你句话。”
程奉仪眼帘低垂:“你说。”
“姐姐还记得当初我要给王爷说亲的事吗?当时我到姐姐那儿去,姐姐曾说,如果有一天翟大哥要另娶,你是必不肯善罢甘休的,可如今怎的,却自暴自弃起来,也不争取一番?”
程奉仪无声地笑了笑,目光暗淡,说:“争取?如何争取?我是个背负着罪孽的女子,从呼儿哈纳将我强行带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人生已经彻底地完了,可我不甘心,我抗争过,只因为怀有一丝希望,也许有朝一日我能重回中原,也许子成不是那样一个世俗的人,不会在意我曾被别的男人玷污过……”
看她那心灰意冷的表情,玉莹心中一痛,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
“可惜我到底是太天真了,这世间怎会有男人不介意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糟蹋过?就算他真的不介意,他身边的人也会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眼下他不介意,可日后会怎样却很难说,”程奉仪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