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太后倒不觉有什么问题,明湛往明白里说道,“母亲,您不觉得前十名的分布太平均了么?我从十年前的春闱档案开始看,年年如此,前十名会涉及到八个以上的省份。然后二榜按东南西北的比例分布,譬如帝都近十年的二榜进士在二十人到二十五人之间。”
卫太后凝眉深思,良久方温声道,“从结果上看,这并不是坏事。”
“的确,各地方贫富并不相同。富庶的地方教育条件必然优于贫穷地界儿。按地理来录取也是一种办法,或许这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可第一,从没人跟我说过这件事,别说明示,连暗示都没有;第二,外面人只知是密封阅卷,看来春闱中有一种办法在试卷上做标记。既然地域可以区分,那么人名是不是也可以做标记?”
“这件事可以慢慢的查,不论如何,现在不能捅破。”卫太后镇定的回答明湛的问题,“你初初登基,春闱弊案会令天下的仕子们发疯。现在,动荡不利于统治。”
明湛点了点头,轻叹道,“我没打算闹出去,只是觉着,朝中竟没有可相信之人,只得来跟母亲说说。”
“不过是些许小事而已。”卫王妃笑笑,不以为然道,“要我说,这种按地理省份录用进士的法子,太上皇也是知道的。记得当年仁宗皇帝末年,曾出了一件春闱弊案,原因很简单,那一界春闱,两广赴考的百名举人中只出了一位进士。你知道,两广偏远,地广人稀,教育自然比不上东南湖广这些地方。可是,这样的结果,两广的举子们不能接受。甚至当时的两广总督也上了奏章,怀疑春闱有欠公正。仁宗皇帝下命彻查,我记得当年的主考是范林希范大人,那也是一代大儒,因此事声名尽丧,死于狱中。六位副主考,除了南丰伯陆建安,那会儿陆建安还未袭爵,不过只有他侥幸逃过一命,其余的或是斩首或是入狱罢官。至于监考,也有半数以上的被刑部传唤审讯。”
二十几年前的往事,卫太后说的仿似历历在目,明湛敬佩道,“母亲知道的真清楚。”
卫太后看着明湛,目光柔和,“范林希是难得的大儒,他死的非常可惜。就仁宗末年的春闱弊案而言,我相信范林希是冤枉的,不过,他不得不死。当年,他是仁宗皇帝指给戾太子的师傅,戾太子自幼便得他指点文章。他这个人品行高洁、学识渊博,是个很难得的人。可惜,他站错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