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吟风想著想著便轻轻叹了口气。他却不知,易倾寒究竟气的是什麽,正是因为他从白月山庄救了他,却又不明不白地偷偷跑来乐波帮盗取首级,才让易倾寒分外生气愤怒。他无法容忍,对著自己好的人居然会背叛自己,无情的人往往对什麽都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就容易处处引发猜忌,对人猜忌就更加让人难以心安难以忍受进而变得更加无情冷酷。
第二天天蒙蒙亮,月吟风便起身了,小心翼翼地掩饰了血迹打算先回断崖下面去。穿过附近小镇的时候,却被镇上贴得到处都是的通缉令吓了一跳。只见满眼望去,满镇的墙壁上纸墨飞扬,白纸黑墨画著的追捕人像俨然不正是黑衣的自己麽!真没想到倾寒这次是动真格了,这麽快就把追捕画像贴得到处都是,月吟风苦笑了一下躲身在一处僻巷中,看准一家的衣服晾晒在外,便以飞快的速度将衣服偷盗了出来换下了身上的黑衣改换了模样。
沿路穿过好几家城镇,俱都贴满了自己的追捕画像,居然还悬赏五千两,看来倾寒这次为了抓到自己真是不惜代价了。月吟风想想觉得哭笑不得,倾寒啊,你就这麽想抓我回去麽?倘若你是真心想要留我在身边,我会很高兴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倾寒,你一定要相信我。
在睽睽追捕画像之下,月吟风偷偷回到了断崖底下,那白发须胡的老者依旧坐在轮椅之上,面无表情地对著崖底的一潭碧水不知正作何思。
月吟风远远望见老者的背影,正踌躇著不知要如何跟他交谈叙说昨夜发生的事,老者却仿佛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缓缓转过轮椅来,阴沈木板的脸上没有一丝起伏。
“这麽快又回来了,难道是事情办妥了?”老者问。
月吟风此时身上的黑衣已然换过了,左肩上的伤口包扎严实在外衫看不出痕迹来。他本想著昨夜是倾寒命乐波帮的人射伤了他,如果此时让老者知道了,只怕老者误会反而加深他对倾寒的恨意,故而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暂且把伤势先隐瞒起来。
“前辈,我昨夜夜探了乐波帮,本来是想把洪思远的首级偷回来给前辈看的。”
“那首级呢?”
“不过乐波帮今日刚换了新任帮主,新帮主也是对洪思远恨之入骨,为防洪思远的手下仍有不服的余孽企图暗地里谋反作乱,故而整个乐波帮都守备森严,尤其是洪思远的坟墓地更是埋伏重重,看样子是专门为抓捕洪思远的余孽而设的,我想既然洪思远已死,那也不必为了颗首级打草惊蛇了,所以就没有动手先回来了。”
“哼!”老者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哼气,冷冷地盯著月吟风道:“害怕打草惊蛇?有什麽好怕的!你以为你这样说辞就能敷衍我了吗?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就此罢休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绝不会就这样罢休的,你不给我杀了乐波帮的帮主毁了乐波帮我绝不甘心绝不甘心!”老者又略微有些激动起来,急促地喘气道,黯淡的眼神中渐渐又染上一层怒气兼杀意。
月吟风见老者情绪激动起来依旧不肯罢休,心下不免一沈。老者在怒意中望向月吟风:“你站那麽远干什麽,给我过来!”
月吟风迟疑了一下,往老者挪过去几步,又边走边继续道:“前辈息怒,洪思远真的是现任帮主杀的,倘若因为对洪思远的仇恨而牵连现任帮主,那岂不是无意中反而帮了洪思远报仇了,前辈应该也不愿意如此吧?”
“哼!你懂什麽!老夫想怎麽报仇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只杀一个洪思远怎麽够,远远不够!”带著怒气的话从老者口中喷出,直震得月吟风觉得有些晕眩,这个奇怪的老人当真固执,为什麽非要偏执成这样呢?似乎怎麽劝说都听不进去,月吟风心想。
月吟风正在沈思间,老者却阴著脸直直地盯著他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蓦地只见老者阴沈的眼神忽的一闪,定定地盯著月吟风的左肩看。月吟风也发现老者正在盯著自己看,仿佛那目光是射向自己左肩的,不由一惊,怎麽,难道被他看出来了?
正惊疑间,却闻老者又道:“你给我走过来!”命令式的口吻不容抗拒。
月吟风也不敢违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老者身边。
老者定定地看他走了过来,月吟风的左肩由於缠了纱布而显得比右肩略微有些饱满,望著他略微显鼓的左肩,老者忽的一伸手一个措手不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月吟风的左手钳在手中,用力往自己胸口一拉。月吟风不防被他这麽一拉,左肩的伤口受到牵拉吃痛,忍不住痛哼了一声,脸上的线条便扭曲了起来,加之先前的紧张,此刻额头竟隐隐渗出冷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