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宗迟疑地望着对方胜券在握的姿态,不好的预感蓦然升起。白玉面具泛着森寒的光,看不见覆盖的面容是如何的冰凉,太一教主随意的语气里一片凉淡,道:“魏紫宸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花家。”
张元宗心底猛然渗透出一丝寒意,脑中轰然作响,如渊如海的内息疯狂席卷四肢百骸,浑身气势陡然大盛。脚下的苇叶默默化为齑粉,双掌之间风雷大作,江水澎湃汹涌,气象委实惊人。掌风呼啸,威力绝伦,如是山崩地裂,水墙四起,粉雪碎玉,如是蛟龙过江。
太一教主目光一顿,异色凝聚在眸底,他毅然探掌相抗,只觉狂风过境,乾坤倒转,低沉而冷血道:“本座不得不承认低估了你的实力,要留下你着实不易,但是今日你若离开了此地,就等着为巫千雪收尸。”
张元宗身躯陡然一震,气势大减,若鉴的心湖顿时被打乱,脑海天人交战,一时犹豫不决。那个幽谧美丽的女子正被囚禁于九幽山,因白魔力争之故,方才暂保性命。太一教主以此要挟,恰恰击中了他的软肋。
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拴在张元宗的身上,牵绊着满腹踟蹰。就算他能够斩断羁绊,可是花家与苏家,他又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江水磅礴,声势浩大,太一教主望着迷惘惶惑的张元宗,面具的笑意是如此的寒凉。
时间流淌,最终张元宗入水半寸的靴身慢慢浮于水面。他一扫忧色,心境通透,泰然自若,好似凌波水神。他从容挥掌抵挡太一教主的猛烈攻势,镇定道:“力所能及,我自当尽力,力有未逮,我也无愧于心。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命运与成败,我不过是过客,由他们去。”
太一教主神色一凝,转而冷哼道:“你见风使舵的本事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张元宗淡淡一笑,道:“是我太过执着,生死荣辱本就不应强求,他们的结局不应该由我去左右。机会难得,还不如同阁下痛快大战一场。”
望着张元宗复又淡泊明净的风逸,太一教主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出手毫不容情。这一场举世罕见的大战一直持续到夕阳西斜,可惜天高地远却只有四位轿夫见证。张元宗也不再克制,冲破束缚,纵情地与太一教主一较高下。
酣畅淋漓的挥洒,精妙绝伦的招式,福至心灵的感悟,真气激荡的碰撞,让两位盖代高手忘记了外物,无常无我。一位潇洒若仙,一位狂烈如魔,搅动得整片江水巨涛翻滚,气机流散,惊得四野震动。
时间如流水而逝,夕阳坠落,月兔东升,两人出手之间丝毫不见颓势,内息依旧充沛,妙绝的招式层出不穷。太一教主的武功霸道绝伦,给人颠倒乾坤之感,刚猛霸烈之中体现了囊括四海的气势,以天地为寸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张元宗并非习得某种称绝江湖的掌中绝技,而是他已经冲破武学壁垒,信手拈来皆是惊艳江湖的绝学。进入高深的境界,所感所悟皆是最本真的理念,信马由缰的招式,融会贯通了力与度,实现以己法攻彼法。
月下,清辉皆无法落在他们的身上,这场注定泯然山野的大战,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张元宗是一个如此深不可测的人,能同太一教之主斗得旗鼓相当,当真惊世骇俗。太一教主一意试探他的极限,可是那人依旧如皓月临空,不减其辉。
月至中央之时,两人不得不摆手止战,奉命攻打花家的太一教弟子竟连夜奔至江畔,打破了两大高手的僵持。太一教主骤然停手,似乎不惧对手趁势攻击,而张元宗也袖手一旁,静观其变,他们皆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那十几名太一教弟子个个衣襟染血,精疲力尽,他们翻身下马,踉踉跄跄来到江边,齐齐跪伏在地。太一教主声若寒冰,斥道:“魏紫宸怎么不来见我?”太一教弟子闻之浑身颤抖,伏在地上不敢言语,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太一教主见无人回答,森然道:“你们若想死,本座就成全你们。”跪伏在地的弟子顿时体若筛糠,最前一人压制住翻涌的恐惧,颤声道:“魏长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