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只觉两轮金日照在自己身上,自己无所遁形,只好双手合十道:“巫施主,幼时遭逢此难,可谓命途多舛。”周遭众人闻言,不由惊诧巫千雪竟有这种经历,言语虽短,但谁都能想象其中的艰辛,心中魔教妖女妖邪的印象不由淡了些。
张元宗道:“千雪虽身处九幽山,但莲心不染,全心投入医道,一向深居简出,未曾伤害过无辜。她表为尊崇的天师,实为牵线傀儡,一切皆身不由己。大师,禅宗讲究明心见性,一个人的善恶,岂能由环境和身份来判定?”
慧明肃穆道:“张施主所言极是,善恶在于本心。”张元宗道:“禅宗言普度众生,不入红尘如何普度,既入红尘却不为红尘。观世音菩萨,屡入红尘,现化不同身相,说不同法门,却并不因身在红尘中而不为菩萨,那么千雪在魔教中就一定是十恶不赦的魔头么?”
慧明脑中轰然作响,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张元宗接着道:“老太君既知千雪乃太一教天师,却放心将其唯一弟子鱼清池鱼姑娘交由千雪诊治,由此可见老太君认同千雪的品行。大师,除了天师的身份,千雪可有指摘之处?”慧明深思摇头道:“没有。”
张元宗颔首一笑,转而对着裴灵韵道:“裴道长,千雪身为天师时,推演出贵派朱雀神木的下落,导致神木失窃,但那时她不过是一尊傀儡,奉命而为,其错并不在她。朱雀神木,在下必有一天为贵派寻回,还请道长网开一面。”
裴灵韵淡淡道:“这事可暂且放下,不过朱雀神木,敝派自会寻回,就不劳张公子了。”他虽面容普通,却天生有一股淡然的气韵,怎么也忽视不了,一旁的谢东来闻言不由微微皱眉,然却不言语。
张元宗正声道:“多谢道长。”然后他瞟向武夷宫左仲秋,恭敬道:“贵派的师祖林信之,传奇一生,以大定力大智慧,肃清寰宇,创立武夷宫,令人世代敬仰。不知左前辈对于千雪之事有何看法?”
左仲秋仍旧面露笑意,一团和气,可是眼中不由浮现犹疑之色,武夷宫的历史并不同囚龙寺等其它四派源远流长,但是它的创立颇为传奇,开派祖师的一生,与张元宗的问题有着莫大的干系。
武夷宫原名会仙观,前身本是一座道观,也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门派。有一名为林信之的书生,才华横溢,却屡试不第,心生愤懑之余入了会仙观,成为了一名道家弟子。谁知会仙观表面上是清修的道观,暗地里却是藏污纳垢之所,男盗女娼,杀人掳掠。当林信之明白真相,为时已晚,不得不在“魔窟”做一个低调而勤学的弟子。
二十年之后,他已成绝代高手,于是手刃一众恶徒,血洗会仙观,在江湖上引起惊天巨浪。稍后,他在会仙观旧址上开宗立派,广纳门徒,却不再延续道家香火,因为处于武夷山,所以改名为武夷宫。励精图治至第三代,也就是左仲秋师兄虞沛山为掌门这一代,武夷宫已跻身五大派之列。
张元宗在此时提到武夷宫第一代掌门林信之,目的就是为了暗示巫千雪现在的处境与之何其相似。既然武夷宫师祖都能“回头是岸”,那么巫千雪自是一般无二。若左仲秋质疑巫千雪,那么他无疑有对师祖不敬的嫌疑,不敬师门乃是武林大忌。
左仲秋何尝不知其中的厉害关系,他笑容有些僵硬,道:“若老太君所言属实,巫姑娘的确情有可原。”张元宗微笑道:“老太君德高望重,岂会戏言,既然她写信告知五大派,当是经过慎重的考虑。”左仲秋苦笑道:“那是,那是。”
其实张元宗不知道的是,左仲秋自小就对林信之仰慕至深,常常独自在祖师祠堂,面对林信之的画像,一坐就是一整天,被师父和师兄弟称为“痴儿”。虽如今人至中年,但他仍旧喜好儒生打扮,明显是受林信之的影响。
峨眉妙真冷嘲道:“张公子好生厉害,片刻间仅是寥寥几语,五大派已有其四偃旗息鼓,是不是接下来轮到我峨眉了?张公子把峨眉放在末首,还真是峨眉的荣幸。”言语中尽是暗指张元宗有看轻峨眉之意。
张元宗恭声道:“仙姑严重了。在下对峨眉十分敬重,并无轻视之意。贵派一向嫉恶如仇,素有侠名。在下初入江湖,就有幸得见贵派高足行侠仗义,令人好生佩服。”妙真闻言冷色稍微缓和,淡淡道:“张公子也会假意奉承敝派?”
张元宗朗声道:“在下真心实意,此事也千真万确。那日在陶家庄,贵派青螺仙子斩杀大盗黑山,黑水也因其而亡,侠肝义胆,令人折服。”几乎所有人皆听到张元宗所言峨眉青螺除恶之事,不由纷纷向峨眉一众人望去。
青螺也身在夜宴,被惊异的目光包围,顿生众星捧月之感。妙真虽面色平淡如常,不过心中还是生出一丝喜意,张元宗此时宣扬此事,可谓大大为峨眉增光添彩,长了脸面,因此她对张元宗也就没有方才的冷意。
张元宗忽现沉郁之色,道:“仙姑眼里揉不进砂子,千雪毕竟出自太一教,在下再是口若悬河,只怕也改变不了仙姑的心意。”妙真冷哼一声,然后淡淡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巫千雪虽处魔教,但也未曾听过有何作恶之事。”张元宗赞道:“仙姑虚怀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