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煜一笑:“活的话……再好不过,有劳。”
谁知他的那句话又惹恼了白年,让白年对他彻底下了禁色令,还美其名曰“修身养性”,让在温柔乡里滚惯了的殷承煜备受折磨,床上冷冷清清的日子好生不习惯。
白年一脸阴沉地走出来,下属一路上战战兢兢不敢捋老虎毛。
也赶巧了有个没轻重的冲进来禀告:“有个自称天都道人的牛鼻子擅闯本地分坛,救走了大刀门唯一的活口。”
那唯一的活口正是大刀门掌门人剧虎的幼子剧时飞。白衣教拿他们家开刀也不是没有道理。
原来剧虎之前不过是个无名小辈,乃白衣教座下一条走狗,八年前追随白年征讨江北,横扫甘肃后就以此为据设置分坛。
说来可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义之派大刀门前身竟是邪教分支。
白年休生养息数年,这期间白衣教一蹶不振,但各处眼线并未撤离。剧虎当真蠢得可以,自以为天高皇帝远,把分坛中撤换上自己的心腹,改头换面成了个行侠仗义的正人君子。
白年怎会容忍这种人?于是大刀门全体上下就成了他祭刀的贡品。
白衣教不出手便罢,出手就是惨绝人寰,满城风雨。
江湖上人人都道白衣教残暴无道,其实他也不过是清理门户而已。
“谁能比谁更干净几分?”白年不喜穿白衣,虽然是教主,却常年穿黑着青。
留下剧时飞一条命本非他意,长老们坚持要抓这孩子回总坛杀一儆百,白年看那孩子生性懦弱,也才十几岁不成大器,也就留了一手,命人看押起来,只等送回去,未曾想还有人多管闲事来救人。
“胆子不小。”白年匆匆赶到柴房,只见几名教众喉头中剑,均是一招致命,锁人的铁链被齐刷刷切断,非利刃辅以高深功力不能为之。
那人更是大大咧咧在墙上用炭黑写了几个大字。
“我本天都客,偶扫人间尘。”
白年脑海中把江湖上排的上号的高手挨个想了一遍,暂时摸不到头绪,一怒之下把负责看管的人都打了个半死,把防卫设置亲自查了一遍,才略微消气。
来者不善,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来,一则是白年疏漏,一则也是他自恃艺高,留下挑衅的言语更引起了白年的注意。
未出世的高手?
他还真是对那帮半截身子进了坟的老头子们没了兴趣呢。
灭门
从蜀中沿长江,一路行船便可到江南鱼米之乡,一只渔船正趁着茫茫细雨,轻轻巧巧地飘过玉带一般缠绕在高耸入云的峰峦之间的江水,青峰碧水,船家收起浆,操着一口浓重的川蜀口音,探进船篷喝到:“小兄弟,你躲啥子哟。”
黑黝黝的乌篷下,一个年轻人头顶青竹斗笠,老老实实地蹲在舱底,只露出一双清澈见底的瞳仁。
听到船家喊话,他才扒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看样子已经到了三峡,哪怕师尊快马加鞭也是赶不上自己的。
青年心底有些愧疚,不过再一想其他,这愧疚就被压在最深处了。
船家在船头烧了小火炉,坐一口砂锅,把刚从江里捞出来的草鱼炖上,不一会儿就冒了香气,勾得林之卿肚子里馋虫直叫,忙不迭地从舱底爬出来端个小碗大快朵颐。
船家人甚是热情,把大块鱼肉夹到他碗中。江水清且深,连最普通的草鱼也似得了天地的灵气,毫无腥腻,肉质滑嫩无比。
船上人家煮鱼从不多放调料,只用盐巴调味,让鱼肉的鲜美原汁原味地呈现,把林之卿香的舌头都要吞进去。
“你这娃子,没人跟你抢,慢些慢些。”
船家对有人如此赏识他的手艺也十分得意,两人把一整尾鱼吃了个干净,碗筷都在江水中清洗过后,林之卿才开始盘算起以后该如何。
他违抗了师尊的命令,只留书一封,恳求师尊能帮忙照看沈夫人,自己有急事,不得不下山一次。
把从小到大攒下的一点细软与衣物包了个小包裹,偷偷穿了秦之平的衣服就溜下山。
正好在江边遇到一个要往江南看出嫁闺女的船家,给了几个银钱就搭上顺风船,一路南下。
他是打算先去无锡,瞧一瞧卓琅家中情况。
他虽然猜测沈夫人的就是卓夫人,可她一直不愿明说,自己只好前去亲自查看,是否还有卓琅的小姨在。
当初卓家人放话说卓琅救父而死,可自己前不久才见到了活生生的卓琅,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如今……林之卿百般思量,决定还是先去无锡,然后过江前往白衣教盘踞的黄河一带。
如果好运,也许能遇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替自己看看鬼压床的怪病。
打定了主意,林之卿与船家处了几日,中间靠岸几次,买了几套粗布衣裳,等到了无锡,他便假扮成个村野汉子,到城中打听卓家消息。
卓家镖局做得甚大,无锡家喻户晓,林之卿混在一群老农中没多久就听到了消息。
卓家家主卓冲有一妻三妾,膝下四子,除长子卓琅夭折,其余三人均是庶子。
墙角,喝得醉醺醺的一个老农把林之卿拽到一旁,掩住嘴巴,可声音却丝毫不见低地道:“其实啊,他们家那点破事,现在年轻人怎么会知道呢?嗝~”
林之卿一听,连忙做虚心求教状。
“嘿嘿,要说十几年前,无锡城最大的镖局哪里轮得到桌家,那得是从京城搬来的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