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县郊外有一片小树林,是跑马的好地方。严翎柯无事可做便拉着萧汝默去跑马,夏天天黑的晚,两人一直到戌时才往回走。
“怎么这么黑?”
房间里黑漆漆的,他们走时明明是点了蜡烛的,萧汝默一下子紧张起来,把他拉到身后,“小心些。”
点起火折子,屋子被照亮,窗子开了一条缝,烛台上的蜡烛被风吹灭了。
“肯定是风吹灭的。”
严翎柯走过去挨个点起蜡烛,萧汝默把屋子检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最后一根蜡烛点燃,严翎柯吹灭火折子,回头冲他一笑,“不用那么草木皆兵的,你也太过小心了些。”
他的脸在忽明忽灭的烛火下更显柔媚,尤其是那一个笑,勾魂摄魄。萧汝默觉得自己的心突地跳了一下,忍不住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亲吻,严翎柯推了他一把,“去沐浴。”
“翎儿和我一起?”
“你想的美,你先去。”
严翎柯说完脸一白,身子晃了晃,一阵头昏目眩。
“翎儿?”萧汝默忙扶住他。
“没事……”严翎柯话未说完就身子一软滑了下去,整个人再无意识。
“翎儿?!”萧汝默脑子轰的一响,怀里的人几乎是瞬间脸色就灰白下去,明明上一刻还在笑靥如花的同他说笑,这一瞬就在他面前毫无预兆的倒下去,萧汝默心肝俱裂,大声唤道,“十一!”
十一跃进来,“左使大人?”
“快去请何先生来!”
何牧之收回银针,“像是中了马木黔,南雒的一种毒草。”
“如何解毒?”
“木梳草可解,但木梳草只生长在南雒的深山中,一来一回得半个月,翎哥哥中的毒最多支撑五天。”
看着萧汝默一下子枯寂下去的神色,何牧之赶忙说,“马木黔毒性很大,西夜人以防万一肯定会随身带着解药,我们只要抓到他们就行。”
穆炎凉也道,“他们无非就是想要藏宝图,所以一定会主动来找我们。”
萧汝默点头,握着严翎柯的手后悔不已,已经两次了,他都没能保护好他,空有一身武学修为又如何,到头来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好。
“教主,你来看。”
何牧之指着窗台上那支烛台,屋子里共有六支烛台,这一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熄灭的。
穆炎凉问,“发现什么了?”
何牧之转头问萧汝默,“这支烛台一直是灭的么?”
萧汝默看了看,正是严翎柯最后点起的那支,他摇头,“不是,翎儿点亮了,可能是方才关门时被风吹灭了。”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何牧之捻起一点灰色的粉末凑在鼻下闻了闻,“是马木黔的草灰。”
他取下那根蜡烛细看,一看之下变了脸色,“这蜡烛被人动了手脚。”
普通蜡烛的烛芯为了便于燃烧,都会选用易燃的灰色棉麻线,而这根蜡烛的烛芯却是灰绿色的,“这是马木黔的草茎作成的烛芯,一旦点染,马木黔的毒性就会挥发出来,闻到的人就会中毒。”
萧汝默一拳打在床柱上,“我们回来时屋子是黑的,窗户也开了,这么反常我竟还是大意了,我真该死!”
“汝默,”穆炎凉拍拍他的肩,“不要太过自责,在找到解药之前,翎柯还需要你照顾,你得调整好心态才行。”
“嗯,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他。”
“我们从幽州出发时,翎筠是不是说过也要进京述职?”
萧汝默不知何意,点头道,“是有这回事。”
“算算日子,他现在也应该到天罗城了……小九,你和十一即刻启程,把翎筠接过来。”
萧汝默还是不解,“教主这是何意?”
穆炎凉道,“上次我们拿一张假藏宝图欺骗了他们,恐怕这一次没那么好骗,翎柯只有五天时间,万一西夜人一直不来找我们想先给我们一个下马威,那么翎柯怎么办,不如将计就计,见机行事。”
“西夜人真讨厌,”何牧之趴在穆炎凉身上揪他头发,愤愤不平道,“好不容易给十一创造一个和小九同床共枕的机会,这下全被他们破坏了,还害得翎哥哥中毒,等抓到他们一定要把他们头发拔光!”
“所以现在就拔我的头发?”
何牧之赶紧松手,哀叹一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穆炎凉听着他抱怨,手指慢慢抚过他光裸的脊背,“小牧,”
“嗯?”
“想过安稳的日子么?”
“自然想。”
“我们走罢。”
何牧之撑起身子看他,“去哪儿?”
这样的姿势让两人的前胸紧贴在一起,穆炎凉能感受到他蓬勃的心跳,一下一下和自己的融合在一起。他抬手抚摸他的脸,“不管去哪儿,我只问你想不想。”
“想。”
“我不做教主了,带你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再也不会有这些不愉快的事打扰我们,你愿意么?”
漆黑的夜色掩盖了眼里的泪光,何牧之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他摇头,“不行,我不愿意。”
穆炎凉说不清楚那一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失落、难过、失望、意料之中的平坦、因为他如此坦承的庆幸……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捏捏他的脸,惊异于自己竟还能笑着问出来,“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不能扔下翎哥哥不管。”
穆炎凉笑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