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继续发展。此时此刻,只见露台之上的萧明烨将怀中少年小心地放下,而“易和”则满脸堆笑,用喝过了秘制药水后改变的嗓音娇声道了句“易儿回来了”,正待继续将早已备好的说辞说完,却突然出现了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情况。
萧明烨蓦地将“易和”的双手反剪身后,一脚毫不留情踹向他的小腿。刹那间,群臣哗然,而少年痛得大呼一声,跪倒在地,背后冷汗涔涔,如坠冰窟。
但萧明烨面无表情,紧掐着“易和”——季小衷双腕的手臂青筋暴起。他冷笑一声,低沉的声音里透露出森森寒意。
“如此拙劣的伪装……当朕是瞎了眼么!”
夏笙离瞠目结舌,抬头望向祭台,正看见季小衷恐惧地缩着身体、垂着头,伪装的脸层像融化一般出现了一处处细碎的破损。
……平时看惯的东西,往往不会惹人怀疑。
夏笙离茫然地仰起头,只见不知何时,灰暗的天空中,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作者有话要说:
_(:3」∠)_
第15章 (十五)
之后,在茫茫大雪中发生的一切,恐怕成为了夏笙离此生都难以忘却的记忆。平南王经过他的身侧肆意走向前去,华丽的紫色衣袍衬得他的笑容愈发邪异,明明侃侃而谈说着悔过的话,却见不到他脸上丝毫的惭愧与畏惧。
“陛下英明。小王实在是自不量力,于祭祀大典之上卖弄易容之术,不但不合时宜,还当场献丑,简直是胆大包天、罪大恶极……”
萧明烨打断他,冷冷道:“逸王,这是你干的?”
平南王报以粲然一笑。
“小王在南方生活已久,这流传于蛮南地区的易容术,自然是小王施展的。但陛下可还记得,方才是谁提出祈愿上天的建议……不过多时便有良人相送的?”
萧明烨望向下方微微颤抖的礼部尚书夏笙离。
只不过常人颤抖的原因,大多是感到害怕或是寒冷,而夏笙离浑身发颤,却是因为理智全失。他无比愤怒地瞪着平南王,满心都是怨气,哪里还有一点顾及场合的心思,指着对方便叫骂起来。
“卑鄙无耻!真正的易容术如何会遇水即化的?萧秋逸,是你利用了这场大雪!你使诈故意破坏我们的计划!你个背义负信的小人!……”
然而平南王只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但没被对方激怒,反而哂笑道:“哎呀,夏尚书,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小王虽然破坏了你的计划,可你这见不得光的诡计,难道不该向陛下禀报吗?再说到‘卑鄙无耻’,小王所用的手段的确不够磊落,但只怕夏尚书与小王比起来……才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你!……”
“还有,夏尚书所谓的‘背义负信’,那更是在冤枉小王了。小王可不曾向陛下通报过半点信息,而陛下能识破伪装,那是因为陛下自身的眼力极好……堂兄,你说对不对?”
平南王面带微笑,口若悬河,一番诡辩妙语连珠,竟将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但细细想来,在夏笙离欺君之罪的面前,平南王那一点小小的不光彩之处,也的确显得微不足道就是了。
夏笙离无话可说,只是咬着牙,强忍住自己的暴躁脾气,以免失态地冲上前去揪住对方的衣领。他知道事情败露,自己必定要遭到陛下的责罚,甚至要面对死亡。但夏笙离莽撞惯了,气急之下,无所畏惧,反正掉脑袋也不过碗大一块疤,自己一人受刑,不会牵扯到季清,更不会牵扯到乾飞……
但谁知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在人群之后朗声道:
“陛下,夏尚书既已被逸王爷揭发,身为同谋,臣甘愿自首,以求分担夏尚书一半刑罚。臣只求与夏尚书同生共死,荣辱与共——恳求陛下恩准!”
身为武将的乾飞一席话,瞬间引得群臣议论纷纷。但乾飞不理会他人,只是从容穿过人群,在帝王面前端端正正跪下,恭敬地抱拳行礼。
“乾飞!你疯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夏笙离却只觉得一盆凉水当头淋下,原本还视死如归的心情此刻已荡然无存。他惊叫着大声反驳,对死亡的恐惧蔓延过他的全身。而这般恐惧,竟是来源自乾飞,来源自乾飞因袒护他而心甘情愿的赴死。
但夏笙离阻止不了乾飞的决心,乾飞跪于地上,已将所谓的罪行条条列出。
“昨夜,微臣利用职务之便,乘守夜之时将替身带入宫中;方才将替身于灵宫上方放下的,也是微臣的亲信……”
平南王见此情景,歪了歪头,倒是没想到乾飞竟出头将他所做的事全权包揽,不过这倒也省去他解释的功夫了。然而平南王何其敏锐,一双桃花眼在夏笙离与乾飞之间打了个来回,便看出了他俩感情深厚。不过他对乾飞没兴趣,对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也没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是乾飞如此作为,究竟有何目的?除了与夏笙离感情深厚之外……是否在转移陛下的注意力呢?
平南王顿了顿,忽然扭头望向一直在混乱中试图□□话头的人。
季清并未注意到平南王的视线,只是得了空,便赶忙上前一步,焦急道:“陛下!乾将军与夏尚书二人都是为国鞠躬尽瘁的贤才啊!夏尚书只是、只是一时误入歧途,还望陛下从宽发落啊!……”
萧明烨将视线转移到季清的身上,却神情漠然,不知是怒是厌,只盯着季清焦急万分的模样,没有表示任何看法。
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