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回想得很认真,江鸿羽也听得很认真。
江鸿羽突然问:“姚茜是堂姐还是表姐?”
“不知道啊。都算吧。”陆晓的一直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烟火棒。
“都算?”江鸿羽没明白。
“我爸,我妈妈,和姚茜她妈,都是孤儿,在一个福利院长大的”,陆晓笑着说,“所以,姚姨既算我爸这边的人,也算我妈这边的人。”
这些事,江鸿羽都是不知道的。
他突然想,其实自己想知道这些事有很多轻而易举的渠道。
但是自己为什么并没有呢?
私自去了解一个人的成长、背景,或多或少都会加以自己的揣度和猜测。
这种认知上可能产生的偏差,他不愿意。
他只想单单纯纯接收陆晓愿意给他的东西。
最直观地去感受,去认识一个最真实的陆晓。
“你家庭,有点特别。”江鸿羽淡定地点燃了另一根烟火棒,擦过陆晓的手指递给了他。
“就这样?”陆晓虚着右眼,抬起手中那根燃尽的那根烟火棒瞄准不远处的垃圾筐,“我还以为你会说些其他的。”
“那我应该说什么。”江鸿羽的视线随着烟花棒完美的弧线也落入垃圾筐。
“不知道,这事儿我没给其他人说过”,陆晓坐在了椅子上,“就是觉得好像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妈刚去世那会儿,我都还不算孤儿呢,就看到不少挺有趣的反应。”
他稀松平常地说着,和姚茜提到的关于那段日子的只字片语,好像是两个不同时段的故事。
江鸿羽也不知道“有趣”这个形容词,陆晓用在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没想过这些”,江鸿羽也坐了下来,“总要有一个预想,现实有出入的时候,反应才比较大吧。我没想过你的家庭是怎么样的,或者应该是怎么样的,你说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特别也只是相对大部分同学的家庭现状,只是数量和比例上的。”
江鸿羽:“不过,听你的意思,这事儿,除了你们几个当事人,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是啊”,陆晓喝了一口啤酒,“也不知道怎么就说了。”
江鸿羽被“第一个告知”的殊荣弄得有些飘飘然,稳了稳心神:“想说了,就说了。”
“嗯”,陆晓说,“遇见想说的人,就说了。”
说完这话,他怔了怔。
“其实吧,我小时候闲得没事倒设想了很多情节”,陆晓回过神,继续说,“场景大多是激烈的、戏剧化的,结果被你一句特别给打发了。”
“难不成你还挺失望的”,江鸿羽立刻演上了,嘴巴微张,神情僵硬,捂住胸口,“天啊,没想到你们家是这样。”
“表情到位了,不过台词你说得太含蓄了,不太符合”,陆晓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又说,“不过这个反应我还真从来没想过。”
江鸿羽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什么。”
“就你刚刚那样”,陆晓说。
在陆晓那些各式各样的场景设想中,每一种他人知晓的反应或多或少都会让他排斥、尴尬甚至难堪。
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样一种让人舒服的反应存在。
他自己说出这话时,没有任何分享秘密那种隐隐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