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爷十分有心计,只拿捏了两个女子的家人,并未给二人入奴籍,若真入了福王殿下的眼,届时只要本身有能耐,就不止做个暖床婢子,而是可能得个名分。两个女子娘家无势,若想在福王府中立足,唯有与孙家相互扶持。
孙富心下暗喜,又能在京中逍遥些时日,同时琢磨着怎么将杜十娘找出来。
与此同时,在寺庙中避祸的平安,却不知祸事正从天降。
因着打着做法事的旗号来寺庙暂居,二人商议后,便为两家逝去的亲人做法事,又为活着的亲人点个祈福的长明灯。十娘来了寺庙,每日听着木鱼诵经,仿佛洗涤了身心,一颗心都沉静不少。十娘想起前事种种,又有往后各样艰难,却不再迷惘彷徨,与平安每日抄写经文,倒也安乐。
这日晚间,平安好不容易将整本经文抄完,便拿去前殿佛前供奉。
平安不是古人,毛笔写字着实为难,何况又是蝇头小楷,又是繁体,愁的她几度想放弃。十娘抄了三遍,她才勉强完成一本,那通篇字迹真是不忍惨睹。十娘只以为她手生,为此细心教导她好几日,纠正了她握笔姿势以及笔画颠倒,幸而这是照着抄写,若是自己写,肯定还要加上错字连篇。
平安着实觉得丢脸,又恐马脚太多惹人猜疑,为此好几夜不曾睡好,都在苦练。
十娘见她终于完成,心中也大松一口气。其实十娘早觉得平安身上有许多怪异处,但从未想过借尸还魂,况且平安的好她都看在眼里,于是便也不追究那些旁枝末节。
“我陪你去。”十娘搁下手中的经书,欲起身。
“不必了,你歇着,我自己去。”平安摆手,笑道:“这几日可苦坏我了,我可不愿再闷在这屋子里。前殿又不远,这寺里安全着呢,我送了经文慢慢儿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别往暗处去,早点儿回来。”十娘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单身女子总要多注意。今日刘妈回城去给刘大送建房的银子,秀姑去了厨房准备热水,哪怕有寺里的和尚们做饭烧水,对于女眷也要有所避讳,所以秀姑得跟着。
平安口中应了,拿着经文出了厢房。
她们住的地方靠着寺庙北墙,一溜儿十来间大小厢房都是为香客落脚所设,且多是独门独院儿,安全安静。出了门,隐隐听到寺中和尚们做晚课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烟火香,忽闻有人哎呦一声,平安一惊,循声望去,见半明半暗的地方蹲着个人影。
平安没靠近,又想到是在寺庙里,便问了一声:“什么人?”
“我、我扭伤脚了,娘子能否帮个忙,搀我回去。我就住在北边第一个小院儿。”回话的是个女子,边说话边哎哟,似乎伤的不轻。
平安因此放松了警惕,走上前将对方搀起来,问道:“若是痛的厉害,你等在这里,我找人来背你回去。你叫什么名字?”
“莲香。”女子回道。
不等平安介绍自己,忽觉身后有人靠近,她刚想回头去看,一只大手伸来,将一只涂有药米分的帕子紧紧捂在她口鼻上。平安使劲儿挣扎,手中经文纸张散落了一地,可身后之人力大无比,又有那个莲香压着她,最终她只能满心不甘的陷入黑暗。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无比后悔多管闲事,这明显就是有预谋!她担心毫不知情的十娘……
对方得手,快速将人背起来到寺庙北墙的小门儿,此刻小门儿上的锁已被砸掉,外头藏有接应马车,一行人将昏迷的平安塞入马车,莲香看着,马车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另一边,十娘一直等不到平安回来,逐渐觉得不对劲。十娘顾不得别的,忙和秀姑一起去前殿寻找,却在半途见到撒了一地的经文,十娘脑子里轰的一响,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平安、平安出事了。”十娘以为是孙富找来了,怕平安凶多吉少,人都慌得没了主意。
秀姑也吓得不轻,但应是下人,倒保持了点儿冷静,忙提醒道:“媺娘别急,这是大晚上,又在寺庙里,咱们赶紧去找庙里的主持,请和尚们帮着找找。”
“对!得赶紧找到平安!”十娘健步如飞,直奔前殿。
和尚们晚课尚未结束,十娘一个女子神情慌张的冲进来,倒把和尚们吓了一跳。十娘却顾不得施礼,红着眼眶对着寺中主持大师跪了下去,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大师傅,我妹妹平安丢了,请大师傅帮忙找找,平安可不能出事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主持一听丢了人,神色也变了。杜十娘几个来寺里做法事,主持自然记得,大晚上说人丢了,肯定是在庙里丢了人,这还了得?佛门清净地,竟丢了个妙龄女施主,传出去寺中百年清誉都要毁了。
主持与几位师弟对视一眼,不敢大意,赶紧吩咐和尚们去找人。
一圈儿寻找下来,发现了北墙小门儿被砸了,结果显而易见,十娘当即就昏了过去。秀姑到底是个姑娘,杜十娘一昏,她也慌了手脚,跟着哭。和尚们避讳女色,不好搀扶,只得去敲其他香客的院门求助。
一道院门开了,开门的随从听了和尚的话,为难道:“我家公子出门并未带丫鬟……”
“六子,什么事?”屋内传出一个男声询问。
六子忙进屋将事情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