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吃得痛快,干了几坛子酒,一个个醉醺醺的,好在都是练家子,还能走,气势汹汹地出门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空气里潮潮的,阴云趴在上头好多时辰,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下雨。出了城几十里路的郊野有个破庙,供了尊笑口弥勒佛。高淮燕前脚才进去,外面狂风大作,霎时大雨倾盆,吞天灭地。
他摸出火折子,将桌案上用剩下的两根蜡烛点着,借着那点微弱的光找到一个蒲团,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他也没嫌弃,抖了两下便坐了,从包袱里拿出水囊干粮,先行果腹之事。
他身上除了一个包袱,还有一个旧布包起来的长条,裹得太严实,如果不是最尾端弯了一段,还当是有钱人家少爷逃难,顺道把字画给带出来了。
没过半个时辰,雨水不歇,雨声里却夹杂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喧哗声,有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往庙这边来了。打头的骂骂咧咧:“哼,那姓杨的越发不知轻重了,我们洪连派的令牌,还过不去他的岗哨?我去他娘的。”
另一人道:“冯大哥消消气,姓杨的可不是不知轻重么,从前靠老娘靠习惯了,那婆娘一死,他就方寸大乱。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他们一路过来也不打伞,浑身湿透,闹哄哄地挤进庙里来,走过的地方拖出滴滴答答一排水渍。一行人有十几个,正是洪连派的一众长老,也不讲究,挨个坐了,才发现庙里有人。庾耿生辈分最小,与那坐在角落里的少年拱手道:“小兄弟,你好啊。”
那少年低着头,脖子跟要断似的,大概是睡着了。
马长老道:“不用理他。这破雨一下,柴火点不着了,我给几位大哥倒点酒,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