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雾清有贼心没贼胆,把一颗懵懂的春心藏在肚子里,平日里捂着严严实实的,恨不得再缠上几道封条。直到上个月,官府突然来镇上征兵。
大哥说出去打仗一去不知道要有多久,少则数月,多则数年。谭雾清一下就急了,万一他出了这个小小的镇子,看到外面的世界以后不愿意再回来了怎么办,听说北方多佳人,万一他看上了哪个佳人……
一个月前的谭雾清也不知从哪里借来了胆子,到段韶峰做农活的地上巴巴等他下工。
乡野的傍晚凉风习习,段韶峰赤着上半身扛着农具往回走,一眼看到了路旁昏昏欲睡的谭雾清。“雾清,在这蹲兔子呢?”
谭雾清差点跳起来,他红着脸扭扭捏捏地张口:“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在田边的人已经不多了,炊烟和灯火捎来了夜晚,一片虫鸣声中,谭雾清抬头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段韶峰,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清亮:“峰哥以为分桃断袖之事如何?”
段韶峰猝不及防,俊脸一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谭雾清在晚风中闻到了段韶峰身上的汗味,脸红得不像话,一时低着头不敢看他。两个十来岁的少年红着脸干站在田边,谁都不好意思看对方。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妇人叫孩子吃饭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良久,段韶峰断断续续地憋出来一句话:“断袖之事虽不齿于世,但我不觉得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要发乎情止乎礼,有何可为人指摘的。”
谭雾清听他此言,高兴地整个人都有些发抖,他还不太会节制自己的喜悦,仰头细声细气地问道:“峰哥,我若是个断袖,你还与我来往么?”
段韶峰惊讶地看着谭雾清,喜悦和落寞交替出现在他那双有神的眼睛里。“你还这样小,你这是喜欢上谁了?”谭雾清心下焦急,不懂为什么对方还听不懂自己的暗示,真是头憨牛。
他破罐破摔,带着少年人不顾一切的率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峰哥,若是分桃与我,你又以为如何?”
他清清清楚楚地记得段韶峰脸上精彩的变化,他从来没有这样脸红过,窘迫得不知道要拿手里的锄头如何是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语无伦次地问:“你还小,你懂什么是喜欢么?”
谭雾清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关窍:“你其实不反感对不对,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呢?我已经束发了,不是小孩子了,东街的长裕十五岁都已经娶媳妇了。”
他至今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怎么跑到段韶峰怀里的,总之就是觉得自己像喝了酒一样,脑子被烧得浑浑噩噩,头在段韶峰坚实的两臂之间,他连气都不敢喘了。
“想什么呢?”段韶峰笑着弹了弹他的脑门谭雾清一下子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揉了揉额前,假装恶声恶气地说:“你要是去北方招惹了什么美娇娘回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一辈子都不理你了。”
段韶峰从身后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的头上,声音低低的:“峰哥不找别人,峰哥只喜欢我们雾清一个。等到时候太平了,胡人滚回自己老家以后,我就带你去杭州城里,用我的军饷盘一个好地皮,给你开一个比现在大很多很多的茶庄如何?”
年少不识愁滋味,雾清根本不知道战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在段韶峰怀里一个劲儿的点头,认真地盘算着:“到时候我们就去抱一个娃娃,我要把我爹种的雾里青卖到北方去,卖到塞外去,让更多的人能喝到我们的茶。”
头顶段韶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行,到时候峰哥帮你跑路。”
出征那天,谭雾清追着军队一路跑出了镇外,大家都嘲段韶峰刚成婚的都不如他有福气,他只是淡淡地笑笑,眉间浮着浓重的愁虑,回过头不停地向雾清挥手。
少年终于力竭,军队渐渐消失在了天边,他知道段韶峰一定会回来的,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掉眼泪。喜欢上一个男人,难道自己也会越来越像个姑娘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坐地铁时的小脑洞,第一次写古耽,就当个小过渡啦,小短篇就当打牙祭吧,不写be,放心看!
长篇现耽正在存稿,先打滚求个作收了!
上一篇文,现言《和“渣男”破镜重圆后的日子》,感兴趣的可以瞄一眼,鞠躬~~
第2章 升衔
段韶峰打开自己的包袱,一眼就看见了雾清塞给自己的茶叶。雾清灵动的眼睛仿佛就在眼前。
临走时雾清小心翼翼地把茶叶递给自己,脸上一副“我很懂”的神态:“军队里什么都缺,吃的喝的都不如家里好,这点茶叶可以喝很久的,解腻又提神。而且也可以用它拉拢些人,你可得收好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雾青茶,把它掖在了胸口。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还不是想让他一看见茶就想起自己?小小年纪毛还没长齐,花花肠子倒是不少。
头一年段韶峰他们还是在杭州城外一带驻防,行军途中偶尔还能路过汀溪镇。
十六岁的雾清终于开始抽条了,原来因为个子矮,看起来总比同龄人显得幼稚了一些,现在个子长起来了,渐渐有些俊秀少年郎的□□了。
段韶峰不知道雾清的消息为何这样灵通,每次路过汀溪镇都能看到他。
“劳驾劳驾,我哥回来了!”雾清喜气洋洋地扒拉开人群往街边挤,军队路过本应清道,但这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