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风度的男人才让女孩子自己回去。”徐越干巴巴笑了声,神情了无笑意。
傅庭川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徐越,不太习惯,心里有隐隐的愧疚感。惊戈和徐越他们都不是遇事有主意的人,要是他早点来,说不定事情就不会这么糟了。刚才大厅里的情况他也看见了,那伙人太张狂,基本把整间店都砸的看不见原形,像被推土机碾过一般,让人看着都心疼。
而徐越呢?看着……也让人心疼。
傅庭川咳嗽了声,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按了按:“抱歉。我……来晚了。你的手臂还打着石膏,没事吧?”
“没事,也没什么好抱歉的。”徐越低头轻笑了声,“那群人砸红了眼,惊戈说的对,那时候的他们谁也拦不住,谁敢冲上去,一记铁棍子招呼过来,也许就看不见明天了。”
这话让傅庭川没法接,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徐越又开口了:“傅庭川,你觉得我是个特别装逼的人吗?”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傅庭川,一看就没哭过,却不知为何有点肿。
这个问题的分类可以划到“明知故问”这个标签,傅庭川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安慰下徐越受伤的心灵,不过他是个老实人,大言不惭说假话,他实在办不到。
于是,傅庭川在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是。”
“其实我也知道。”徐越踢了一脚面前的石头,“我还总觉得我是天下第一牛逼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都能做好。我总是告诉自己:我成绩不好呢,是因为我不爱学习;我没几个真朋友呢,是因为我不屑搭理别人;我长大这么大一分钱都没赚过,是因为我压根不缺钱。可是原来啊,我一点都不牛逼,离开我爸,我就是个一事无成、一无是处的小混混。”
傅庭川皱了皱眉,终于听出他情绪上的不对劲,哑着嗓子叫他:“徐越……”
徐越摇摇头,自嘲地说:“我原来谁都瞧不上,其实是谁都瞧不上我。”
“这件事纯属意外,不是你能左右的,所以不算你的错。”在傅庭川看来,懂得反省是好事,但是无缘无故把锅都一个人扛,这种心态就不对了,“那些人有备而来,这么大阵仗,应该不久就能查到线索。这件事,一定会有人负责的,但绝对不是你。徐越,你不必自责,你不止有自己的肩膀,你还有我的。”
傅庭川的话温和而有力,说完后徐越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转身,伸出手臂抱住了他。
傅庭川当即愣住了,这个动作让他措手不及,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心慌。
他的手瞬间不知道往哪放了。
徐越本是一时冲动才抱傅庭川的。他是个对情感内敛的人,这几个月来感激的话积攒在心头无从说起,只能化为一个拥抱。那种接触本是单纯而没有杂念的,可当傅庭川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耳畔时,徐越觉得自己像是个在极寒之地的人,忽然饮入了一口温水。
他难以准确的用言语词汇形容,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未有过那样的感觉。
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心……跳的厉害。
其实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徐越从前也不是没和男的拥抱过,打球获胜了一时高兴和队友抱一抱,出国玩个几个月回来章恕在机场接他两人抱一抱,或是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不幸抽到和同性拥抱……太多太多了,他都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这么紧张是怎么回事?好像手心里都冒汗了。
傅庭川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给他顺了顺毛,声音低沉缓慢地说了句“先放开吧”,徐越才如梦初醒,迅速松开了他。
燥热从面部传到了全身,好像要烧起来了。
徐越不知道傅庭川是什么感觉,总之,他这会儿连傅庭川的脸都不敢看,匆匆说了句“我去喝口水”,然后就站了起来。
哪知一时着急,忘了身上穿着人偶服,踉跄了一下差点又摔了一跤。傅庭川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看着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这衣服……脱了吧。”
徐越给自己灌了两大瓶冰水都没压下身上那股莫名的躁郁之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傅庭川那句“你不止有自己的肩膀,你还有我的”,还有说“脱了吧”这三个字时似笑非笑的眼神,甚至是拥抱时他沉稳温热的呼吸……
徐越预感大事不妙,甚至有一种家中后院即将起火的感觉。
——这小子……是在撩他吧?
他抹了两滴风油精在太阳穴上,突然袭来的清凉的气息,却还是没能让他清醒,一闭眼,依然是傅庭川那张帅的欠揍的脸。
——没错了。那小子,确实是在撩他。可他好像,还真的有那么点……被撩到了……
至少他能确定在刚才那一瞬。
徐越望了望镜子里属于程时逸的脸,清秀而寡淡的面容,显得无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