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心神飘荡远方的人是不是正在追逐着那缕再也握不住的魂魄?仍想着她,爱着她吗?难道,还要将那没有结果的爱继续着?
他有好多想问,但那样的表情让他不忍再问,不忍逼迫着硬是拨开那人心中的脆弱。但是,他仍忍不住,也许口的开启并不算疑问,只是他的一种无知的感慨罢了。
“到底,什么是爱呢?”
是的,他只是在感慨。近来总在想着这个问题。他应该是爱着玉贞的,是吗?然,为何总莫名觉得缺憾了什么呢?
不再“漂泊”了的神情,乌色眼眸定定回看着他。
“当自己不再像自己的时候。”展昭如是说。
当自己不再像自己的时候?
什么意思?
正想问个究竟,却听一声落雷般的呼喝当头劈下。
“狗皇帝,纳命来!”
或许,天真的将要落下雷来。
他感觉一道电光在眼前闪过,这让他突然什么也看不到了。耳边只有风的呼啸,紧跟着闻得的是——
“万岁,小心!”。
叫喊如同一道利剑,割破了他双眼的白茫。他终于看清扑向他的人。
是展昭!而在他身后的慢慢绽放开的是被他放走名叫韩孟非的男人的冷笑。
身体彼此的撞击,沉重不堪负荷。都没能站稳,两人一同摔到地上。
“展护卫?”努力坐起,他推开覆在身上的展昭。不禁意地触摸,竟沾染一手鲜血。心下大骇,抱紧展昭看其后背,后心处深深插入一枚飞云镖。
“展护卫!”惊骇地不能自矣,怒目瞪向韩孟非,“你!”
韩孟非仍在冷笑,死神般无情,一如他手中的冰锋。
就当那冰冷的剑尖向他刺来的时候,“救驾”声突然此起彼伏响起,一波一波好似渲染到天外。刺客一愣,毫无预警地竟是转身离开。这样的发展,连他也看得傻眼。
无数侍卫很快涌到身边将他包围,但是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满心满眼中只有那为他挨下一镖的展昭。因为那个人就在他怀里,痛苦着,喘息着,每一动的挣扎他都深切体会得到。
迷蒙了的视线,简短急促的呼吸,看到的是那惨白了面容的人努力开启双唇。
“展护卫,你不要说话。”抬头,他不断叫着询问:“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到?”
“陛下……。”
怀中的人气若游丝,这让他感觉眼眶一热,抱拥的双臂紧了紧。他安慰道:“你安静地休息。朕会救你,无论如何,朕一定会救你。”
“……陛下,你……你没事就好……臣就放心了……。”
颤巍巍的手伸来,如同用尽全力在攀爬。他赶紧迎上,想一把握住,但……
——当一个人往上走的时候总要经历千辛万苦,堕落,却只要一瞬。
和伸来的缓慢艰难不同,手的回落快得惊人,手指仅拂过彼此,已然错过。
心有片刻梗塞,没了跳动。就在最恍惚的时候,他突然又听见自己的心坠到地上碎裂的声音。不是痛,而是一种无法适应的惘然。
“展护卫……。”轻轻叫了一声,只为了确定一切不是他的幻觉。
死了……展昭死了……?
他才刚刚说了会救他,怎能让他就这样死了?
他是君王,是九五至尊,他是一言九鼎的人。
不可以,决不可以。
他一定要救他,定可以救他。
没有任何思索,双唇便是覆下。
忘记是谁告诉的他,人的气息是相通的,佛言渡人,若一个人没了气,人的气息也可以相“渡”。
他要救他,所以他不犹豫。
那要下落的雷是否落得迟了些呢?
为何直到四唇相触的霎那,才感觉雷的轰鸣落到头顶?
豆大的汗,滴落床被。大口大口喘息不得止歇,好象要把胸腔内所有激跳的不堪承受宣泄而出,又好象……等待唇口那仍留有的些微麻痹的奇异淡去。
指腹触着唇齿,摸索着清醒后急速退去的虚幻——不真的梦的残迹。
身边的玉人受到惊动,樱咛一声醒转来。
睡眼惺忪,玉妃依上赵祯肩头,关切地问:“万岁,您这是怎么……。”
毫无预警地,赵祯抱住那柔嫩的身子压覆住,亲吻便是落下。蜻蜓点水地一点,封住檀口欲发出的疑问,他道:“没什么,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是的,是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