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继续向前,行出一段忍不住回头,慕容泓依旧不变姿势,仿佛另一个“自己”还在他眼前三寸的位置。
“兄长,你要去哪?”慕容泓一手抚着慕容臧崭新的披风一边露出羡慕的神情。
“去,”慕容臧拍开他的手,将披风夺了回来:“我要随四叔去打仗了,打仗,听说过吗?”
慕容泓憋着嘴摇了摇头。
“就是骑在马上,挥舞手里的兵器,为国杀敌。”慕容臧得意地说:“总而言之,可威风了。”
“我也要像兄长一样威风。”慕容泓跳起来对慕容臧说:“到时候兄长为将,我为副将,咱们一道,把这天下都给打下来。”
咱们一道,把这天下都给打下来……
慕容臧回过神来,向天望了一望,而后轻轻摆了摆脑袋,嘴角噙出一丝笑来。
这笑起初清甜,却慢慢品出些苦味来。
想想他曾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兄长”,而他也说“今后你我之事不要牵扯”。
不由轻轻喊了一声“驾”,马儿快走了几步。
从身后由风送来少年人几个伶仃而别扭的字眼:“快些回来。”
慕容暐近日食不知味、寝不安稳,慕容冲从正阳殿里出来后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即使慕容臧已握兵出发,两人却都笃定桓温此次是要打到门上来的。
“母后,姨母。”
慕容冲一幅苦脸一直带到太后宫中,可足浑蹙眉将他叫到身边去,替他按了按额角说:“你也别太绷着了,乐安王已领兵去了。”
慕容冲与她一介妇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悄悄白了一眼。向下看去,一下发现小可足浑身边还带着个人,与他年纪差不多仿佛略小一些的少年,一双眸正看向他。
“哦,贺麟。”小可足浑注意到两个人的眼眸对上,赶紧推了一把慕容麟说:“快,见见中山王。”
“中山王。”慕容麟难得听话地向慕容冲恭敬礼了一礼。
“我与贺麟都是平辈,不必……”慕容冲稍有些尴尬地冲他颔首,脑袋中思前想后地寻找这个“贺麟”是谁,最后也未果,干脆放弃,只装作与他亲熟的模样。
可足浑看出他的心思,解释道:“这是你五叔的儿子,现在是你姨母带着,名麟,字贺麟的那个。”
“我自然知道是贺麟。”慕容冲说:“我们还一起读过书、射过箭呢。”
他这话本是想掩盖掩盖自己已不记得这位族弟的事实,没想到欲盖弥彰:慕容麟本是从来不出吴王府的,哪里有与他一起过?小可足浑略有些尴尬地笑笑,又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慕容麟。
“我还记得中山王骑射了得呢。”慕容麟竟立刻接道,吓得小可足浑瞪大了眼睛以为这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哪里,要说骑射……贺麟是五叔家的儿子,自然是要胜我的。”慕容冲客气道。
“太后。”慕容麟突然从座上站起来,走到中央去对着可足浑拜道:“我与中山王许久不见,今日兄弟之间好容易聚在这里,想请与中山王一块说说话。”
“哎!你真行!”
慕容冲踮着脚看向远处树上被慕容麟的弹弓射下来的鸟儿,渐渐化开了满面的愁容,开怀地笑起来,又吩咐身边的人说:“去,把东西给我们捡回来。”
“你试试?”慕容麟将手里的弹弓递给他,又弯腰掂了一小块石头。
“这东西怎么用?”慕容冲接过弹弓和石头来,学着他的样子将石头固定好。
“就像咱们平常射箭一样。”慕容麟说:“你试试。”
慕容冲兴致高,边笑着边拉开弹弓朝着树上又停上的大鹊瞄准,一松手,小石打出去,却是打在树枝上,将那大鸟惊飞走了。
“不行不行。”慕容冲摇头将东西还给他。
“怎么不行?”慕容麟说:“你第一次用这东西,再者方才明明打中了,只是那东西太大,咱们的东西太小。”
这会慕容冲的侍从将慕容麟打下的那只小鸟儿捡了回来,慕容麟提在手上对他说:“你看,我打下来的这只才有多大?咱们这弓只能用来打小玩意。”
慕容冲听他这话觉得有道理,更开心地问了一句:“这东西真好玩,你们吴王府上总有这么多新奇的玩意?”
“自然是,这都是我大哥教给我的。”慕容麟说,又将那副弹弓放到他手上:“你若喜欢我就送给你了,下次你若得空来吴王府做客,我给你见识更多新奇的。”
慕容冲拿着那弹弓抬头冲他粲然一笑,慕容麟一愣,也随着他笑起来。
“原来是令哥教给你的。”慕容冲说:“令哥可真是什么都会。”
“那也是父王教的啊。”慕容麟说:“我父王更是厉害呢,且他如今不必朝会,时常在府上,我们兄弟的兵法、骑射,都是他亲自来教问。”
“吴王曾经,也是立过不少战功的。”慕容冲肯定道。
“天色不早了。”慕容麟抬头看了看天:“我跟母亲恐怕要出宫了,隔日我还随着她进宫来,可能再见到你吗?”
“自然能了。”慕容冲拉住他的手说:“就算在宫中见不到,你还可以去我的府上啊,到时咱们一道骑马射箭!”
第二十七章 谋(1)
慕容臧在城中踱着着急的步子,时不时朝门外看一眼。
摘下头顶上笨重的兜鍪抱在侧怀,手背向头顶探了一探,果得了汗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