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住家户多,十二点放鞭炮的人也多,兄弟俩下去的时候,地上已经铺了一层红红的纸屑,空气里也都是鞭炮的味道。
到处都是爆竹的声音,严冬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是过年的味道啊!”
韩以诺站在不远处看着严冬棋点了捻子,然后一溜小跑回来。俩人站在原地看着鞭炮在深夜里明灭不定的火光。
“新年快乐!”严冬棋抬手揽住韩以诺的肩膀,在他耳边喊了一句。
韩以诺也凑到严冬棋的耳边:“哥,新年快乐!以后每年都要一起过年。”
严冬棋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咧开嘴笑了:“废话,傻小子,你不和我过年你和谁过年?”
韩以诺点了点头,转头去看快要燃尽的鞭炮。
没等这挂鞭放完,小区另一头不知道是谁买了礼花,深冬暗黑的天空中一时间百花齐放,亮如白昼。
礼花的轰鸣声震颤人心,韩以诺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被震得吐出来。
“吵死了。”站在一边的严冬棋喊了一声,然后抬手捂到韩以诺的耳朵上。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退去,只有脸颊边双手的温热,和着自己的呼吸存在。
韩以诺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那些焦虑和不安,仿佛一瞬间都找到了原因。
因为这个人是严冬棋,是他的哥哥。他对自己那样体贴,那样好,让自己甚至忘了从前的伤口和疼痛,是自己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赖的温度。
可是他又不是他的哥哥,这种天上掉馅儿饼一样的幸福总是让自己恐惧,担心哪一天会就此消失。
因为温暖,所以贪婪;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惶恐不已。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凭空出现在他生命中的男人,每当他叫“哥”的时候,那个人都会流露出温和的笑意。他让自己觉得存在,是最最重要的人。
韩以诺想到这里,一瞬间觉得释然,这些天桎梏在他心里的迷茫突然散开。他侧头看着捂着自己的耳朵望向天空的男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无声的叫了一声:“哥。”
然后他看到那个男人脸上温和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不可能这么快意识到自己是非亲情喜欢哥哥的,应该说他觉得奇怪但是绝对不会往这个方面想,还是要慢慢积累才行。这章算是弟弟对自己的心情一个错误的解读,将来总会被推翻的。以上。
☆、奶茶店的大叔
假期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到了高中,学校给学生放假跟割自己的肉一样痛苦。寒假期间薛楷叫了韩以诺好几次让一起出来玩,都被韩以诺拒绝了,他就乐意窝在家里和严冬棋一起看看电视吃点儿东西。
严冬棋的酒吧一般年后才继续开业。今年春天来得特别早,刚一出了年关就开始升温。春天是严冬棋最喜欢的季节,各路冬眠的年轻男女都出来觅食的觅食,找对象的找对象,酒吧的生意自然就更好。
这些日子中午那会儿挺暖和,晒的人老想睡觉,可到了晚上就开始刮小风,寒意还没彻底消除。严冬棋把夹克拉链往脖子底下扯了扯,两步钻进店里。
周海和他约在“东”见面。
严冬棋自己其实对这个酒吧不太感冒,他这些年偏爱安静一点儿的酒吧。“东”是他自己正儿八经开的第一家酒吧,开之前没少被老妈骂。那会儿年轻,就开了这么个吵闹的。
他现在每次进去,音乐鼓点儿声一响,旁边再有一堆小年轻起个哄,都觉得自个儿脑浆子噼里啪啦跟烧开的水一样往外溅。
周海站在吧台边看舞台上一个摇滚乐队的演奏,肉呼呼的身躯还跟着摆动,看上去听的挺嗨,严冬棋皱着眉头两步跨过去揪着他后领子就往旁边走。
“你干嘛!打劫啊杀人啦!”周海没反应过来是谁,先是撕心裂肺的一通嚎。
还好周围音乐声太大,根本没人搭理他。
严冬棋一把捂住他的嘴:“杀猪呢你这么叫唤!”
“你干嘛啊吓我一跳,”周海整了整衣服挺不高兴,“有你这么打招呼的么?”
“吵死了,去我办公室说话。”严冬棋指了指旁边“顾客止步”的门。
门的隔音效果简直好,严冬棋走进去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你干嘛非在这边儿见面啊,我还没跟你商量好呢,你就把电话挂了。”
他说完探头进旁边的屋子里,跟经理还有几个服务生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听说你这边儿今晚有乐队表演,就想来看看。”周海从兜里摸出一盒烟自己叼了一根儿,递给严冬棋。
严冬棋给他俩点了烟,吐了个烟圈儿出来:“这有什么好看的,一堆小屁孩儿,染几根儿红毛毛绿毛毛就觉得自己和别人特不一样,是时代的先锋,再扯着嗓子吼上几句,觉得自己的灵魂得到了释放。净扯淡。反正我这把年纪是欣赏不了了。”
周海笑起来:“那你还非要找人家过来,你这不有病么。”
“这一伙都是大学生,非要跑到我这儿实现自身音乐的梦想,他们又不要报酬,我就提供个场地。找谁唱歌不是找啊,能不花钱当然最好。”严冬棋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
“啧啧啧,”周海的烟都快戳到严冬棋脸上了,“你看看你这个生意人的嘴脸。”
“别和我在这儿逗咳嗽,说说吧,有什么好事儿要找我炫耀。” 严冬棋抽了两口烟就觉得嗓子不舒服,把剩下的半截摁到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