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力和两个部下也蹿进广场舞方阵队里,枪已在跑出后街前收进西服里。
但还没走过几个人,康力脚传来尖锐疼痛,是一个老太太踩到他,锃亮的鞋头出现一个老人鞋的印子。
“哎哟,对不起嚯。”老太太用带口音的普通话说。
康力忍着脾气,说:“没关系。”
又路过几人,康力胳膊、胸膛和腹部频频中招,扇子力度虽只如蚊子叮咬,但烦心程度堪比听唐僧啰嗦。
康力人虽蛮横,但不至于和一群老太太过不去,狠咬后槽牙快出方阵队,却被吴妈叫住。
“哎,是康力吧,好久没见。”看他鼻翼一张一合如大黄牛,也不惊惧,晃着扇子,“我吴妈啊,在坤姐家做饭的,记得吗?”
康力皮笑肉不笑,“吴妈,记得,改天有空再聊。”
吴妈:“……”
向也已折进广场外的花坛间,跑一跑还是能追上,这两天屡次被他逃脱的愤懑烧红了他的眼,康力几乎捏碎拳头。
倏然眼前没来由洒进一片浓密的泡泡帘,康力险些以为是眼睛出了问题。伸手一捞,泡泡真真切切碎了,似乎还带了奇怪的味道。
捞了几把,再往向也逃窜的方向望去,影影重重的黑暗里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康力马上找到泡泡来源,是一个剪刘胡|兰头的小女孩,因为瘦弱眼睛显得特别大,大得跟吹出的泡泡一样瘆人。
康力忍无可忍大叫一声。
灵婵在他人猿泰山般的叫吼里停下吹泡泡,盖子啪地盖回瓶子上。
康力脚步重得能踏碎石板砖,灵婵不由瑟缩后退。
“我问你,为什么要吹泡泡?”
灵婵琢磨他的深意,但问题凭空而降,毫无上下文,她只好如实回答:“因为……好玩啊。”
康力拳头险些要往她脸上挥,但止住了,愤愤将拳头丢回身旁。
“力哥,怎么办?”
部下的问题再次提醒他的失责,康力没好气道:“什么怎么办,收工回去吃‘宵夜’啊!”
“……”
三人绕过方阵队,重新走进后街的阴暗里,灵婵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又吹出一串泡泡,送行一般。
*
向也没歇着,一路赶回了弘安寺。
夜里的寺庙不复白日的喧闹,终于恢复原有的面貌,禅意浮现,如线香上袅袅的白烟,古朴又寂然。
殿堂里空无一人,只有蒲团像地里忘了收的旧南瓜,静悄悄地躺在金佛之前。
向也依旧在院子里那棵菩提树的石头围栏坐下,蚊子已经开始觅食,他不时往手臂上拍一掌。
等到快半夜,两个要找的人终于到齐了。
妙悔先来的,毕竟就住在这里,早到半小时与他一起打蚊子。
而李星波比较远,路上倒车折腾,但也翻山越岭般赶来了。
向也拜托曾有良打听李星波的电话,曾有良听是警察,起先不肯,任是向也威逼利诱,也不肯高抬贵手。
向也试了很多他的软肋,终于捏到他七寸。
“你不帮忙回头我让灵婵和你绝交。”
曾有良果然惧了,“……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也不想想灵婵先认识你还是我,平时她比较听谁的话。”
曾有良斟酌再三,勉为其难应下,“这是看在灵婵面子上,帮你一次。”
妙悔和李星波互相打量对方,两人急急忙忙赶来,都没有换掉泄露身份的制服。
“小光……”
“……小光。”
一蓝一黄异口同声,眼光对上又如磁铁马上转开,两双苍老眼睛俱是好奇和怀疑。
向也抱着胳膊,从刘海里打量这两个稍显滑稽的男人。长久的沉默后,他清了清嗓子。
“我大半夜急着叫你们来,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向也组织语言,“我记得我以前是和我阿妈一个户口本的,所以我想问问你们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