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没好气地用手心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亲,结果反而被舔了一口。“别闹,累了一天,我先去泡个澡。”
难得悠闲地泡澡,何安甚至还倒了小半杯白兰地边品边放了部电影当背景音。他将湿毛巾敷在眼睛上,整个人舒展地躺在浴缸里。
何安原本姓展,叫展何安。他如今身份证上的名字依旧是那个。不过现在甚少还有人知道他并非姓何了。
那年何安四岁,展清刚谈完一笔生意从国外回来,巷岛的秋老虎很凶,九月底了仍旧又闷又热。展清索性带他们母子二人一同去山上避暑度假,可刚到山上就接到何安爷爷的电话,他在听筒那边破口大骂说展清的母亲欺骗了他,展清竟然不是他的亲儿子。
展清的母亲过世地早,后来展兴祖就娶了展沛的母亲,生下了展沛。
展清不知展兴祖从哪儿听的谣言,看他颇为震怒,只好先加以安抚。展兴祖既是一家之主,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和判断,那会儿却对此深信不疑,展清的极力辩驳也没能让他冷静下来。于是他决定连夜回展家,何舒华不同意他一个人回去,展清的继母不是好对付的善茬,何舒华不放心。
后来的短短几个小时就像是转瞬之间,他们的两辆车在回程上被撞击爆炸,除了何安母子和两名保镖之外,连同展清在内的其余七人全部丧生。
展清从受伤到辞世只有五分钟,他拼着最后一口气让保镖连夜把他们母子送回东川,千万不要回展家。他说得很辛苦,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最后连告别都来不及说就撑不住了。
展家是一夜之间变了天的。
展清意外身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展兴祖那边。展兴祖极其疼爱这个出色又孝顺的儿子,但面对无法反驳的证据的时候他愤怒,也伤心。他在展清那儿泄了一腔怒火,却还是抱着一点点希望,想等他回来做一个鉴定。他甚至想,哪怕展清不是他的亲儿子,他也不会亏待他的,随便放一个小厂给他也好。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展兴祖顷刻之间心脏病突发,也去了。
何舒华回到东川后即刻联系展兴祖,不料却是展沛出的面,痛心疾首地大骂展清自知不是爸爸的儿子却还妄图侵吞展家家业。
隔天全国报纸传媒争相报道展清自杀、展兴祖被气死的新闻。巷岛媒体得了展沛的授意,更是一边倒地大骂展清的母亲偷汉子,甚至集体对于何安的姓氏指指点点,问他怎么还敢着冠展家姓。
第22章 第22章
泡澡的时间久了,泡沫渐渐融在水中,何安翘着脚,大脚趾轻轻勾出水波。
何舒华跟展清相识在浪漫的异国,一个是青年才俊,一个是飒爽佳人,不久便定了终生。那时的将然规模远不如今日,仅算得上是个中小型实干企业,能和巷岛的展家结亲,在外人看来算是高攀了。
这段婚姻原本说得上是佳话,后来便成了笑柄。
舆论正反都在展家反手之间。那会子展老爷子还在,他真心疼惜自己的儿子,也喜欢那个伶牙俐齿的儿媳妇,跟巷岛几位传媒大鳄吃了顿饭后,闲言都成了赞美。展家易主之后,以巷岛媒体为主力,全国三流舆论作辅,何安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何家哪有跟他们抗衡的能力呢,何舒华初初丧夫,将然的生意一再受挫,她还要强撑着护着儿子,不让他听那些闲言碎语。
后来是李如灏还在世的外婆心疼这母子俩,找了自家的兄弟帮忙压了压内地那些落井下石的东西,可巷岛那边局势复杂,他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只得耳不听为静。
四岁多的何安,字还认不全,他会看报纸,可看得一知半解,他会看电视新闻,也听得懵懵懂懂。他是展家十几年来的头一个孩子,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宠着,养得乖巧可爱,却也有些娇气怯懦。何安回东川后没有问过爸爸去哪儿了,也没有问过妈妈为什么会哭,他好像知道什么是死亡,又好像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过,就这么悄悄地遗忘了。不提起,也不想念。
何舒华去带他补办了身份信息,录数据的是一位跟他父亲差不多年纪的叔叔,他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何安扑闪着大眼睛躲在妈妈身后。
叔叔看他害羞,拿了一根棒棒糖哄他,可他躲得更厉害了。
他的小脑袋瓜以前总转得很快,这会儿却卡住了,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却没有说出它的勇气。那好像是错误的,他想,我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展何安。”
何安被逼得急了,眼泪慢慢蓄起来的时候,感觉到妈妈握紧了他的小手,另一只护住他的腰身。他听见妈妈自豪地说:“我的儿子叫展何安。”
从派出所回来之后何舒华意识到儿子这些天受到的惊吓可能会对他造成心理阴影,于是就领他去看医生。
何安本应在家休息的,可何舒华打定主意要撑起家业,何外婆跟何外公也同样忙于事业,忙于查明展家的真相。何安就只好被送去上幼儿园了。
秦佳茹说,这样也好,就让安安跟阿灏一起去幼儿园吧,多跟小朋友一起玩有助于恢复。
老师也知晓何安的情况,又有秦佳茹跟何舒华的关照,对于何安就特别上心。何安上幼儿园的第一天,温柔的女老师牵着他的手将他领到钢琴前,小朋友们等着老师弹琴唱早歌呢,就看见了新来的小伙伴,有认真盯着他瞧的,也有三三两两说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