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有余,纷纷议论开刚刚惊险的一幕。
章知府一颗心瞬间落下了一半,虽然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心里的侥幸早已远远大过了疑惑,抹了把脑门的汗,嘴里不住叨念着,不见血就好呀,不见血比什么都好呀!
可侥幸了没有多久,只见那辆分量极重的马车却突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被逼停了。
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子。
章知府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因为车上的人走下来了。
百姓们顿时又多了一小股骚动,原本以为马车里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高官老头,却没想到原来是一位这样俊美的青年人。
这是谁呢?是哪个世子?亦或是达官贵人家的某位少爷?
可他在原地站着,双眼陷入一种难以理解的震惊,混杂着彷徨。
他的视线顺着人群一点一点的压过去,气势逼人且压抑,一时间连人群的说话声也低下去了。
仿佛丢了什么,又仿佛在找寻什么。
章知府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颤着声开口,“皇……黄大、大人,这个……可是有什么……不顺……”
然后章知府就听见皇上喃喃自语了一句,“不会错的。”
声线压抑沙哑,带着微微的震颤。
不会错的。
辰昱抬起手,缓慢的捂住眼睛。
不会错的。
刚刚马蹄失控高扬,华贵的车帘也顺势被风小幅度吹起来。
辰昱垂着眼,视线未曾有焦距,就那么看见一个瘦削的侧影以半跪的姿势停滞在了马车前。
衣袂纷飞,气度惊鸿。
瞬息之间,视线中只剩了一片青色衣袍的边角。
待回神再看时,花鸡和小孩早已不在原处。
那人也不见了。
第45章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意识里,那就像是一个梦镜。
梦中是干燥的,带着一些旖旎的余韵。
窗外大雪纷飞,屋里充盈着炭火烤出来的丝丝暖意。
半梦半醒间,有一只手臂温柔的从后面抱过来,挪靠过来的半个胸膛赤luo且火热,安分的没有动静。
却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手忽然抽走了,背后的温度骤然消失。
辰昱一向浅眠,似有察觉的皱了一下眉。
渐渐的已经有些清醒的意味了,思路逐渐明朗,只是未曾睁开眼。
因为正有一束柔软的阳光洒落在脸上,如此温和深情。
是有人俯身轻吻住了他的微微皱起来的眉峰。
身后那人的嗓音很低很浅,像是说给自己听得,又带了一点微微苦涩的叹息。
他说,“若能活下去,真想亲眼看看……”
真想亲眼看看,你的盛世天下。
辰昱睁开眼。
梦散了,身旁没有人。
屋内燃着一簇烛火,窗外仍然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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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钟山任职嘉康的知府十二年有余,今日终于迎来了人生中最大的挑战。
因为当今圣上眼下就住在他的地盘上。
还给他下了直接命令。
章钟山人到中年有些发福,私下面圣不能穿官服,只得拿出最体面的一套便服,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进门见了皇上,忙把低头下去,作势要三叩九拜。
皇上直接挥手免了他多余的礼数,神色间带着休息不好的疲惫,问他,“人找到了么?”
章钟山低眉垂首的立在一旁,小心翼翼道,“回禀皇上,找到了,是西桂街胡姓菜农家的小孩,今年八岁有余,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人没受伤,现在生龙活虎的很。”
皇上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顿,却是站起身,道,“带朕去看看。”
章钟山心里诧异,却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连忙引着路去了。
说来,今日皇上自进城以后,整个人就有些反常。
皇上在客栈下了塌,第一道命令就是,找到那个小孩。
第二道命令却是,不要派官府的人去查。
接到这两道旨令,章知府一时间有点没头绪,不过圣谕一向是刻不容缓的,且又不是什么棘手事,办砸了绝对有他好果子吃,章知府暗自想了想,便催动自己府内的本地人去打听了。
打听了大概有两天,终于有了些眉目,一刻也不耽搁的报上去,迎来的却是圣上要亲自去见这个黄毛小儿?
自古君意难测,唉,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穿过街市,待临近住户区,一片人声嘈杂的热闹景象。
皇上在小路下了马,将绳索交给身后人,淡淡搁了一句,“不用跟了。”便独自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