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傅伯坐在后座上,眼神自若的直视前方,一派威严,丝毫没分给萧祁片刻注意力。他身上还穿着下午离开时的那件西装,外套放在身边的座椅上。
凭什么…
香气四溢,腻的萧祁透不过气。
热气将他的四肢缠绕,如同藤蔓卷着他向前。但,萧祁迈不开步子,那刺鼻的气息太过锋利,划伤了血管,那些本已凝固的热液开始复苏,伤口一直蔓延到心脏上。
平日里不觉得,在这寒冷中,任何伤痕都带着致命一击的力度。
萧祁转过头,毫不犹豫的顺着道沿向前走,空留冷风灌进敞开的车门中。
身后的关门声响亮,萧祁微微阖眼,连头也不回。
s600跟在他身后,随着他前进的步子,不超过,也丝毫没有拉开距离。
先是用余光扫过车里危坐那人,接着萧祁便别过头,刻意不去看他。
井傅伯将靠近萧祁这一侧的车窗降下来,他侧过头望向萧祁,“上车。”
终于,他开了口,语气从容。两个字,没一丝的浪费。
萧祁心里一阵悸动,莫名的暖意从脊椎处开始蔓延。明明坐在车里的那人是始作俑者,可这零星半点的恩惠却让萧祁不住心酸。
苍凉的树枝沙沙作响,一阵冷风灌进萧祁的衬衣里,同时也顺着车窗闯进s600。
“你确定不上车?”井傅伯笑着道,不慌不忙,全然没有因萧祁的反抗而影响兴致,先前声音中的从容这会儿倒变为浓郁的纵容。
萧祁下意识停下脚步,片刻犹豫,接着恢复前进的速度。
井傅伯心里有他,脚下迈出的步子,每一下都是残忍的证明。萧祁无法形容这感觉,他忍不住停下,却又无法停下,想试探那极限却又害怕触底,可若真回头,先前那么多路,便一并前功尽弃。
乖巧温驯谁人不会扮演,萧祁在行的很,可那香水味让他恶心想吐。小时,父亲身上带过女人的香水味,伴随而来的便是母亲无尽的眼泪。示弱妥协,娇嗔谄媚,萧祁不想,更加不愿。
“随你。”井傅伯又冒出了两个字,音调徐缓徐急,透着些愠色。
说完,他将窗户升了上去,吩咐司机开车。
s600开始加速,几秒的时间便行到十字路口。
刚刚这车也是从相同的十字路口开过来,离开也不过是寻着一样的轨迹。
萧祁看着一切消失在夜色中,再也迈不开步子。他蹲下,用手臂环住膝盖,忍不住笑了。
井傅伯不会回来了,他给了台阶,是萧祁自己不识抬举非要恃宠而骄。
萧祁用力抱紧自己,笑着笑着便觉眼睛酸疼。
看着井傅伯消失的方向,脸颊上一阵热流淌过。
第9章
井傅伯本就没什么容忍度。萧祁曾经期待过,以失望告终。
这不难想象,合情合理。井傅伯功成名就,带着商人的世俗,也掺着惬意的格调,坐拥千人的大公司,何须在萧祁这个后生小子身上耗费自我的底线。
当年在一起之时,萧祁便因此感到不痛快。
井傅伯对两人之间的事情看的淡,比起萧祁的一腔热血,他总是四两拨千斤的指点江山。
旁人面前,萧祁所有的亲密都像是画蛇添足。井傅伯很少回应,私下再过热乎,对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这状态难免膈应。
萧祁最初不敢多说,井傅伯一个携带愠色的眼神便让他不知所措。相比之下,倒是顾唯占着与井傅伯相识多年的优势,表现的自然熟络。
萧祁心里吃味,肆意任性的将两人之间的事情暗示给了梅岸。梅岸跟着井傅伯有些年份,见得多了,知晓此事默不作声,倒是和萧祁相处的不错。
然,井傅伯察觉后,冷了萧祁一段时间。音讯全无,就像是从未在萧祁的世界出现过。
萧祁明白他的意思,心想或许井傅伯打心底里不愿让周围的人知道两人事情,亦或者,这件事本身对井傅伯来说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对不听话的萧祁进行惩戒。
无论如何。萧祁学乖了,刺探底线,见好就收。心中即便再不愿意,为了和井傅伯在一起,他嘴上虽怨怼不断,却再不敢多做什么。
当然,所谓的容忍度,无非是萧祁在井傅伯心中没什么分量罢了。
井依仲回国,莫名将萧祁与井傅伯之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萧祁看着那情况,心里都打着鼓,嘴上更是不敢吭声。倒是井傅伯,对弟弟的行为虽皱眉表示不满,却不曾给予任何过分的回馈,一派兄弟和睦。
相比之下,孰轻孰重,自见分晓。
血脉相连,萧祁自知没的比,也不能动心思比较。
细想之下,当年对井傅伯的报复,掺杂了太多的细节。萧祁那时认定结果必是分崩离析,至于井依仲也在那件事之后离开了国内,倒真出乎萧祁的预料。
原来,井傅伯对井依仲,也有不能忍受的底线。
可笑至极。
冷风瑟瑟,萧祁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全身已经僵硬的无法动弹,就连脸颊上的热泪都被周遭的空气夺走了温度,徒留冰冷。
今夜已过了小半,却显得冗长。
萧祁站不起来,也不愿起身。下一步走向何方不自知,心中的挣扎与痛苦又无处发泄。
旭通周围,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