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郎不服气:“谁家好端端的小郎君要学爬窗的?”
朱弦冷嗤:“就算不爬窗吧,你们家武将出身,骑射总要懂一些的吧,你会吗?”不是她小看他,他要会这些,就不至于力弱至此了。
鱼郎不反驳了,底气不足地道:“我,我不会。”
他出言示弱,朱弦倒不忍心再嘲笑他了,毕竟鱼郎还是个小孩儿,只不过她运气不好,偏偏困在这个小孩儿的身体里罢了。
肚中饥饿难忍,唯一可以出去的一条路就在眼前,她却愣是没法子出去。她不由有些焦躁:有什么办法可以短期内快速增加鱼郎的气力吗?
朱弦皱眉苦思,一道灵光忽然从脑海中划过。只是,那是师门不传之秘……她有些犹豫。不过,是在梦中,应该不妨事吧,而且,反正她醒来也就全忘了,可以当这件事不存在,她颇为心虚地想。
就当做件好事,帮帮鱼郎了,毕竟饿肚子的日子可不好过。
她一贯是个想到就做的性子,当下回到床上,盘膝坐下。
“你要做什么?”鱼郎疑惑不解的声音响起。
“别吵,”朱弦正心虚着呢,没好气地挡住鱼郎的话头,“待会儿要是因为你的打搅让这身体出问题了,可别怪我。”
鱼郎被她吓住,果然乖乖地一声不吭了。
朱弦这才开始闭目导气。
鱼郎的身体废材,力气弱,只有通过锻炼才能改善,短期内没有什么好办法,但她有个临时替代方案:就是用鱼郎的身体修炼她所学的内家心法,虽然一时改善不了鱼郎的体质,但内息运行,至少可以稍微增加些力气,缓解饥饿,减少因此产生的脱力,并且增加对身体的控制力。
运气几个周天后,因饥饿产生的眩晕脱力感果然大大减轻,朱弦活动了下手脚,感觉身体也更轻便了。
依旧是重复刚才的动作,后退、发力、加速、跃起。这一次,她顺利地攀上了窗,跳进了窗外的花丛中。
夜已深,星月无光,廊下的薄纱灯笼发出微弱的光线,将一切都照得晦暗不清。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只有风吹过枝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朱弦从花丛中站起,拍掉身上的尘土和枝叶,向四周看去。看位置,她并不在先前所见的院子里,而是身处正房后面的一排后罩房外。
“小厨房在哪里?”她问鱼郎。
“你去小厨房做什么?”鱼郎警惕地问。
“你说呢?”朱弦撇了撇嘴道,“你喜欢挨饿是你的事,我可没有挨饿的习惯。”
“偷吃是不对的。”鱼郎义正言辞地道。
朱弦道:“可我很饿。”
鱼郎道:“睡一觉就过去了。”
朱弦依旧回他四个字:“可我很饿。”
鱼郎沉默了,过了片刻,让步道:“左边第一间。”声音委委屈屈的,让她恍惚间有一种逼良为娼的错觉。
呸呸呸,什么逼良为娼!朱弦甩掉不小心冒出来的愧疚感,笑眯眯地夸道:“这才是好孩子。”
鱼郎情绪不是很高地道:“偷吃的可不是好孩子。可今天是我受罚,不该害你一起挨饿。”
哎哟喂,这孩子可真是正直,说到底,他受罚挨饿还不是因为她做的那些事,可他非但没有怪她,还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样的孩子,怎能不叫人心疼。朱弦觉得自己更喜爱鱼郎了,决定某些观念要好好教教他,他本就不受父母所喜,若还是这样老实不知变通,以后可要吃亏。
“鱼郎,你可听说过小杖则受,大杖则走?”
鱼郎茫然。
朱弦道:“这是圣人的言论。若你真孝顺,在父母盛怒之际做出不合宜的惩罚时,就该选择避开,而不是一味承受,令父母今后后悔,这反而是不孝之举。”
鱼郎疑惑:“圣人是这么说的吗?”
“嗯,”朱弦肯定道,“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对自己好一点,真心疼爱你的人才会高兴。”她笑眯眯地告诉他道。
“是这样吗?”鱼郎显然第一次听说,疑惑地问。
朱弦让他自己好好想想,走到他说的那间屋子前,推开虚掩的门。
灶中还留着火,大铁锅中一锅沸水嘟嘟地开着,却没有人在。灶台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朱弦一眼瞥过,熟门熟路地走到橱前,拉开橱门。
橱中果然藏有糕点,朱弦老实不客气地每样吃了一个,又从铁锅中舀了一碗开水,吹温了灌下。肚中这才舒服了许多。
鱼郎迟疑的声音响起,带着迷惑:“如果我对自己好,却让别人不喜欢了呢?”
朱弦停下吃点心的动作,耐心地回答他:“那就要看这个‘别人’是什么人了。如果对方一心对你好,那我们自然也要对他好;如果那个‘别人’都不在乎你了,你为什么要因为这样一个人亏待自己?鱼郎,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还能指望别人爱惜你吗?”
这一次,鱼郎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许久,他天真稚嫩的声音响起:“我明白了,念念对我好,我也要对念念好才对。”
咦咦咦,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她不是要为自己表功呀。不过,鱼郎知道要对她好,也算不枉她想帮他之心。朱弦欣慰地想。
鱼郎又道:“我也要对自己好好的,这样念念以后才会更喜欢我,对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他是怎么得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