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范柯走后,温曦等人也出了太守府。在去往重点河段的途中,安文江朝温曦道:“温小曦不乖啊,都会编谎了。我何时与你鸿雁传书来着,还借宿一宿。”温曦脸泛红争辩道:“我还不是看范太守被你气到了才帮你圆的话头。”安文江笑着道:“那我还真要多谢温小曦你的拔刀相助了。说来你今晨的不告而至才是惊到我和殿下,说说看,怎么这般突然。”
温曦看向李玄昭,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深潭般的黑眸中仿若倒影着自己小小的身影。“我亦是昨日被父亲突然告知要随同新丁一同上宜州的,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告知殿下和安大哥。”“温阑?”李玄昭似乎无意识地念了一下。“这等差事他不是最先该考虑你大哥吗?”安文江作疑虑道。“我也不知道。”温曦摇摇头,继而想到乡试结束的第二日清晨在堂前看见的那一幕,到底家丑,还是不要肆意宣扬的好。
李玄昭看着沉默的温曦,没有深入探究,自己若是想知道定是有方式能了解到,但只要温阑等人没有伤害温曦的举止,他还是想尊重温曦的意思,他并不需他事事都坦言。可是李玄昭日后每每想起这日的情形,总会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进一步细问,若是坚持问下去,想来温曦也会告知与他,而他也不会没有发现温阑想要利用温曦的心思正是从这时候开始显露的,而温曦日后亦不会受多般苦难。
闲谈间三人来到红水河往年受灾最严重的河段。两条支流在此处汇合,隔着几里远都能听到河流流动冲刷的声音,越临近河岸,扑面而来的水汽越发的凝重,夹带着泥土的腥气。温曦这是第一次这般靠近红水河,一直生长在安静温和的砀水河旁,还道所有的河流都如砀水河这般温和沉静,如今见到这天来之水,被这磅礴狂放的气势深深震撼的同时也羞愧自己曾经的井底之蛙。
瞧见温曦一副惊呆的模样,安文江出声调笑道:“温小曦,被吓到了吧。”温曦隐隐感到身旁的安文江在对自己说话,转过头疑惑看向他,安文江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无奈河水流动带起的涛声重重掩盖了他的声音。到底忍不住又提高声调重复一遍,结果依旧雁过无痕,不免吃瘪。温曦看着安文江瘪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声亦淹没在流水声中。
尽管听不到温曦的笑声,但是看见温曦笑得一副见牙不见眼的傻样子,安文江就忍不住要扳回一成,用手不住地戳温曦的痒痒点,温曦躲闪间不小心被石子绊住脚,身体不受控地往前倾。慌乱间,一只手及时地拉住温曦的手臂,那人略一使力温曦身子便随着力道往后倒,身体回旋正面扑向那人,李玄昭微微使力控制住温曦前倾的趋势,左臂自然而然地搭上温曦的腰侧。
一股似有若无的冷香穿透清冽的水汽漫上温曦的鼻尖,萦绕包围着他。对方温热的体温透过层层衣衫传递过来,同样传递过来的还有那人胸腔下一颗心脏的跳动感。刹那间,温曦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停止运转,满心满眼皆是眼前这人深潭般静寂的黑眸,那里面仿佛还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安文江在一旁看着相拥的这两人,就想扇自己一巴掌,总是不长记性,在李玄昭面前也敢明着欺负温曦,玉容汤都喝进脑子了吧。想归想,安文江还是赶忙走到那两人身边,边摸着鼻梁边道:“那个温曦啊,没事吧。”
☆、第十七章
安文江的靠近让温曦的思维逐渐归位,思及现下和李玄昭相拥的怪异?姿势,慌乱地错开李玄昭的视线,不自然地动了动身体。李玄昭看着怀里的少年,侧过去的脸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身体也带上了僵硬,便顺着温曦的动作松开了手,往后退一步,隔开两人的距离。
隔开的距离让温曦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淡淡的失落。略微调整情绪后看向身旁的安文江,一开一合的嘴唇应该是在关怀和道歉,思及这场意外不过因自己不慎而起,就朝安文江安抚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瞧见温曦并没有怪自己的意思,安文江悬着的心略微放下,却仍然不敢看向一旁的李玄昭,想来此时这位殿下看自己的眼神定是无法与友善沾上边的。
嬉戏打闹过后该回归正题了。两条支流交汇之处的涛声喧天,往宜州方向远去几里后水声稍寂,彼此间也能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站定在李玄昭今晨于太守府中谈及的山地脚下,这山地距离红水河约莫十丈之远,到时直接借山填河,倒省了许多从别处运泥沙石块的功夫。温曦环视一圈山地后将视线落回到红水河上,看着那滚滚流水,似乎有什么想法即将破土而出,却又总差根弦接不上。
“前人和今人治理水患皆是修堤坝防护,想来是盼着人定胜天,可天道的力量孰人能与之抗衡。智人言”因势利导,事半功倍”,若是能找到什么法子,让红水河河水往农田处流,使曾经让农田受灾的祸患成为灌溉的利器,岂不是比片面防护来的更好?”不知不觉间温曦道出了心中所思,听到温曦这番与前人相异的言论,李玄昭和安文江两人暗暗称异。
“温小曦不受常态所拘,反其道而行另辟蹊径,这番话倒是出乎人意料啊!”安文江摇起手上的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