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琳脸色更阴了:“沈静言本来带着李天翌过去了,不过他那边倒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张政家做了什么,吕家人对李天翌很排斥,连带着对沈静言也没好脸。沈静言只能换了护工的衣服在附近盯着,至于李天翌,他不愿意呆在医院,沈静言也实在顾不过来,只好让李家给他另请保镖了。”
吴鹏冒着雨排查野战场的游客,跑得裤角上都是泥巴:“明天人手就多一些了。”会有几个猎魔人赶过来,吴战山也跟公安那边交涉了一下,会有一个小组过来帮忙。但有些事情他们是不能知道的,所以主要的事情还是要猎魔人们自己做。
吴战山略有点意外地看看儿子,没想到他会说了这么一句类似为自己辩解的话。吴鹏把脸扭了过去:“我把那天去野战场的人都查过了,但是那天人很少,没有什么人像是携带了类似炸弹的东西。建议扩大排查范围——这个得公安那边协助才行。”
吴战山连忙说:“这个我已经联系过了,应该没有问题。”
吴鹏又不说话了。气氛再次有点尴尬,唐骥咳嗽一声,抓了抓脸:“吴会长,顾颐——现在怎么办?”
吴战山稍稍怔了一下:“什么?你不是在保护他吗?”
“我是说,该怎么对他解释。”唐骥摊了摊手,“他可不是李天翌,不可能糊弄得过去。现在针对他的暗杀都来了,如果再瞒着他,我怕万一出点什么事……”
吴战山用粗糙的双手搓了搓脸,叹了口气:“一般这种情况,我们都考虑事后用催眠的方法尽量抹去这部分记忆,但是这种方法也比较麻烦,而且并不是完全能确定的。有一次一个女孩儿,被一个吸血鬼盯上,要把她也转化成吸血鬼。我们后来抓住了那个吸血鬼,也给她做了催眠,可是有一天她翻出来自己的旧物,又恢复了部分记忆。麻烦的是她只记得那是她男朋友,而我们把她男朋友给杀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那后果显然很不美好:“你们那边,遇上这种事一般都怎么处理?”
“这个——”唐骥挠挠头,“我一般都是骗,实在骗不过去的时候……其实不多……有时候告诉他们这是在拍电影或者什么节目,他们也会相信大半。其实只要他们不会当面提出质疑,事后多半也就会渐渐忘记了。”
吴战山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连吴鹏都为他的不靠谱而震惊了,半天才问:“那实在骗不过去的时候呢?”
“这个嘛——”唐骥终于严肃起来,“我只遇到过一次,现在那个人在欧洲分会做档案分录。”
吴战山也严肃起来:“这个要谨慎。毕竟我们这里跟你们那里还不太一样。”异种什么的,本来就不是中国土产,尽管如今西方的游戏、以及电影已经进入国内,但要让人接受它们居然是真实存在的,仍旧有些困难。
“但是就这么继续骗下去?”唐骥自己都觉得有点困难了。骗李天翌那种人好说,但是骗顾颐——有时候看着顾颐沉静的双眼,唐骥都觉得自己像在演猴戏。
吴战山也有些为难:“你的顾虑也有道理。这个——或者你可以先透露一点,看看他的接受情况。如果接受不良,我们可以立刻采取催眠方式抹去这部分记忆,免得他知道得越多,将来催眠的时候就越困难。”
这就算有个初步的处理方法了。吴战山起身去处理那名司机的问题——突然被异种袭击控制导致车祸,他也算是无辜受害。当然受伤的人和车都需要赔偿,但是这笔钱由保险公司负担一部分,猎魔人工会负担一部分,另外还要走程序,免予司机的刑事责任。
吴鹏还要去扩大排查范围,当然也走了。只剩下桑琳,盯着唐骥看了一会儿:“你想清楚了?他可还有嫌疑呢。至少为什么出现在良安桥,还没有合理的解释。”
“是没有。”唐骥摸了摸额头上的伤,“不过这不妨碍对他透露一点异种的情况吧?”
“如果他也是异种呢?”桑琳紧盯不放。
“现在有人在人工合成异种,并且因为要灭口而追杀他。”唐骥反问,“你觉得即使他身为异种,在这种情况下是会跟我们合作,还是要拒绝我们的帮助,甚至反过来杀我们?”
桑琳沉默了几秒钟:“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唐骥耸耸肩:“趋利避害,即使是异种,也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异种,哪个猎魔人会愿意再保护他,跟他合作?”
唐骥摸摸下巴:“我记得猎魔人里也曾有过异种猎人。”
桑琳的表情简直不知如何形容:“你疯了吗?不错,早先的时候是有过,血猎、巫猎,的确都有过。但是最后呢?”
在教会统治时期,的确有吸血鬼和巫女受到“感召”,弃暗投明加入猎魔人队伍,去捕猎自己昔日的同族。但他们往往受到人类猎魔者的排斥,既是因为“非我族类”,也是因为他们对自己身份的背叛,还因为这部分猎魔者的心态大都有点问题,“光明”得太过扭曲了。
“也不是没有特例啊……”唐骥漫不经心地反驳。
“你讲特例?”桑琳快要被他气笑了,“你居然是寄希望于发生奇迹的人?”
“我一向都相信奇迹啊。”唐骥嬉皮笑脸地回答,然后躲开桑琳敲过来的手,“即使他不会加入我们,只要不跟我们作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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