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错了什么吗嗷——”
她哭得惊天动地的,旁边路过的人都用或鄙薄或疑惑的眼神,弄得沈之繁坐立难安。
他本来就是伪装,不想吸引什么目光。
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结束都结束了,总不能说“哎那我给你来一段呗我以前也是个机甲明星粉丝很多的”吧?
沈之繁一想,被自己逗乐了。
“我……我啊,”她继续抽抽噎噎道,“我就是想看个脱衣舞秀啊!”
她翻来覆去地念叨,沈之繁原本还觉得奇怪,可是女孩哭花了精心的妆,红着眼睛乱七八糟地捏着他的衣角,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她哪里是在哭脱衣舞秀呢,就好像她也不是因为酒醉的。
“没关系,”他忍不住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还会有的。”
“没有啦,”她像个得不果的委屈巴巴的小孩子,女孩子伤心难过的时候总是像个小孩子的,“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沈之繁一下子就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要结婚了,”她忽然道,“我以前觉得我们永远都不会分手,可是一下子,他都要结婚了。”
“也没有谁对不起谁,人和人的缘分太薄了,也许就是缘分到了,就没了。”
金发女孩终于冷静了一点,将头埋在臂弯中闷闷道。
“人和人的缘分真薄,开始和结束,一眨眼就过去了。我当年也以为我一定会嫁给他的,可是现在他结婚了,我发现我也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就是,”女孩忽然抬起眼睛看着沈之繁,“可是我长这么大,多么不容易遇见一个我这么喜欢的,我付出了那么多,喜欢了那么久,如果以后不是他,那我得多亏啊。”
一想起这个女孩又想哭了。
“真的超亏的,不如看脱衣舞秀啊,门票都是别人送的。”
沈之繁有点哭笑不得,说到底她还是惦记着脱衣舞秀。
“谢谢你听我发牢骚,”沉默了很久,金发女孩忽然噗哧地笑了出来,哭哭笑笑的,“觉得我很奇怪吧……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不起哦。”
沈之繁静静地看着她:“没关系啊。”
女孩子们脆弱又坚强,这正是她们的可爱之处。
金发女孩脸一红,眼里亮晶晶地看着他,但不是眼泪:“你的眼睛真好看,好像告诉了你,你什么都懂我一样。”
沈之繁心里竟然浮上了一丝自嘲:“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金发女孩脸又一红,但是还是冲他摆了摆手:“谢谢你照顾我,哦对了,我后天下舰,你记得要来送送我哦!”
沈之繁点了点头,心里又想。
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后天呢。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明天就死,他也不想这么苦大仇深的,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他一样。
也没那么严重,谁对不起谁,谁生而不幸。
更何况……
——“人和人的缘分太薄了。”
比纸还薄,纸至少是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
他心一横服务车也不要了,直接进了一间空电梯,戳了七层。
他记得他是七层下的。
哪怕他不敢看他,但是还是忍不住要把他每一个细节都从画面中抠出来,一点一点,一丝一毫,像是极致精细的工笔画。
沈之繁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甚至他觉得自己听到了血管的声音。
他想到了一切,也许这个时候他和奥利维亚在一起,也许这个时候他还在筹备什么公务,也许他根本不想再看他一眼。
但是他还是……还是想去见一见他。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缘分了,难为沈之繁还能再见他一次,那为什么不见见呢?
可是电梯门一开,他看到言朔正好就直直的站在电梯门口的时候,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像个抽干了水的干巴巴的海面,整个人都要皱巴巴的了。
言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了进来。
沈之繁垂下头,他做了伪装,对方应该看不出来。
电梯忽然变得窄小起来,其实是不窄小的。
“你——”
言朔忽然开口,沈之繁心口一跳,一时间千言万语都要涌出来。
“可以给我一张纸巾吗?”
言朔面容英俊而严肃,但是也不失礼貌。
沈之繁脑子一闷,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服务生,讷讷地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备用的丝巾。
“谢谢。”
言朔的声线冰凉,又动听。
沈之繁难以避免地想起那个夜晚他的声音,带着情欲的沙哑,和着这冰一样的冷冽,让人灵魂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