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松坚持,老李头见劝不动他,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远松这幅样子还是刺激到了他,他这心里揪的慌,一日不见自家那孙子,一日便如在火上烤着一般,没法安生过啊。
老李头摇着头,一下子好似老了好几岁,步履蹒跚着往自己小院里去了。
午饭过后,村里的锣鼓又响起来了,这是村长有大事要宣布。
男女老少皆绷紧了弦,无须别人催促,急匆匆往村中远松家门口会合。
大山带着张二娘和桩子也一同去了,家里留着海棠照看阿福。
阿福已经躺在芦苇席子上睡着了,海棠心里跟猫抓一样,她睡不下去,却又不能出门看个究竟,只好在这屋子里来回跺步,缓解心里的焦虑。
太阳火辣辣的,晒得屋子里明晃晃的刺眼睛。屋外再听不到任何蝉鸣,老树也只剩下个光杆子,也不知是死是活。
村里再看不到一丝绿意,缺了雨水的滋润,家家户户的打谷场都龟裂了口子,如同恶魔的血盆大口,时刻等待着噬人。
风一起,黄泥灰土漫天飞舞,堪比修罗场
这样一幅死气沉沉的景象,似乎再看不到生的希望了。
海棠掩好屋门,叹口气跪坐在阿福身边,脸上麻木不见任何表情,心里也一片茫然。
现在已经是七月底了,离和王老板约定的时日也就差了两三日的光景。可今日早上,听了远松那一番言语,海棠能够肯定,这王富贵王老板,肯定已经提前离开黄羊镇了。
她心里的失望不是没有的,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就这么没了
可这也不能怪人家,谁也没有料到会来那样一场蝗灾,城里的形势之恶劣,会变化的如此之快啊。
天灾人祸,防不胜防
第186章:噩讯
绝望如同滔天的江水,似要将她湮没。
她也是人,不是女金刚,她也会害怕,会彷徨,这样的乱世,该叫她怎样活下去啊?她的家人,她又拿什么去守护?
茅草屋顶,丝网遍布,一只壁虎趴俯其上,静待蛰伏。
一个多时辰过去,就在海棠昏昏欲睡之际,屋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是她爹娘回来了。
海棠一个翻身爬起,迅速开了门,迎家人进屋。
张二娘脸色不好看,大山更甚,便连桩子也邹了眉毛,抿着嘴,比任何时候都要正经。
“娘,村长叫大伙去说了啥啊?”海棠张大眼睛,一脸急迫,扯了张二娘的衣裳追问。
“闺女,让娘喝口水,顺顺气儿”张二娘叹口气,端起灶台上的水碗咕嘟咕嘟倒下去。
水碗有三个,是海棠提前就准备好的,晾到现在已经温了,正合适下肚。
几人一阵猛灌,喝完放下碗,抹一把嘴角的水沫子,这才缓过了神。
屋里几人蔫蔫的没精神,气氛压抑的很。张二娘咳嗽一声,轻声说道:“乱子要来了,村长叫了大伙去,要咱们别再上镇里去了,这村里也得让人守着,防止那些恶人流民来抢东西。”
“这这真到了如此地步了?”
心里的想法得到证实,海棠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自言自语一般,虽是问句,可早便知道了答案。
见海棠心神不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张二娘以为是自己吓着了闺女,赶紧拍拍她的后背,心疼低语道:
“别怕,孩子,还在爹娘在呢,村里都是打猎的把式,哪能叫人给欺负了呢?”
“你娘说的没错,爹在,就啥都不怕”大山眼神炯炯,附和一句,为了显得自己有力量一般,这声音也斩钉截铁,音调高了许多。
“还有我呢,姐,我也保护你”桩子握了握拳头,脸上难得一脸坚毅,一刹那之间,好似真的长大了。
看着一屋亲人,皆来给她力量,皆来保护她,海棠又微微红了眼。
原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爹娘,弟弟的心一直都跟她在一起!
冥冥中似乎来了一股力量,阴霾尽散,天光豁然开朗。胸膛里有股子暖意蔓延,暖暖的,很舒适很温馨。
海棠擦擦眼角,不好意思笑了,吸了吸鼻子,故意撒娇道:“娘就知道吓唬人家,再多吓唬几次,还不成您的傻闺女了?”
张二娘盯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她抬手帮着海棠捋了捋耳旁的乱发,轻声说道:
“哎,娘对不住你,早些日子托付你石头伯家的婶子为你相看人家,这一来二去,遇到这样的灾年,娘把你的事便拉下了,没往心里去,如今看来,还要往后拖了”
“哎呀,娘,都啥时候了,您还操心这事儿,我可不嫁人”海棠有些躁得慌,没料到张二娘突然说这一番话,当着大山和桩子的面,羞得她脑袋也低垂下来。
就这么盲婚哑嫁,她没这份勇气,何况如今这年头,哪有心思管这个,怎么把肚子填饱,安安生生把灾年度过去,才是正理儿。
“娘,为什么要把姐姐嫁走?我不要姐姐嫁人。”桩子突然气呼呼说道,因为生气,小胸脯跟着高低起伏个不平。
这一刻,他这孩子本性暴露无疑,把一家人都逗乐起来。
“好,好,好,不嫁不嫁,等你姐姐年岁大了,你养你姐姐啊!”张二娘眼角眉梢上乐开了花儿,打趣说道。
“有我的好吃的,我就跟姐姐平分”桩子一本正经回道。
欢声笑语终于再次在这小院里响起来
这日晚上,村里年十七以上五十以下的男丁皆被召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