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无量天尊,爱谁谁去,别来害我就行。“
东华听罢,眉心动了动。
若在从前,本上仙绝对主动出击,将此妖斩草除根……今非昔比,爱莫能助。
入夜以后,东华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便起来寻了昨日采买之物,依照少阳往日的记忆,闷着头叠起纸钱来。叠了高高的一堆,码得整整齐齐,又开始预备供桌,将香烛果品摆起来。
即便驱魔道场只是个形式并无真实效验,但以东华的秉x_i,ng,他也要做的仔仔细细,端端正正,像模像样。
玄天最初是兴致勃勃的在一旁观看,而后也开始学着东华叠纸钱,但没叠几个,就撂在一边。复又坐下,似是怕打扰东华一般,只托着下巴继续静静的看,目不转睛。
好容易收拾停当,东华微微呼出一口气,看着供桌上的陈设,竟然生出了很大的成就感。
我出可服众仙,入可叠纸钱,放眼三界,谁出其右?
丫鬟小梅敲门来送热水,玄天便去开门,恰好钟离允从房檐下经过。隔着半开的房门,向屋里看了一眼,目光即刻转为鄙夷。
原本东华对钟离允的偏见看得很开,但对方的鄙夷明显是在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所叠的一堆纸钱之后,心里未免有些不悦,还未给出反应时,那边玄天已经请钟离允留步了。
钟离允冷言冷语的问:“何事?”所谓恨屋及乌,钟离允见玄天和“装神弄鬼”的东华同吃同睡,已经先入为主的对玄天也产生了憎恶之感。
玄天并不愠怒于他的态度,反是将房门大开,招呼道:“似乎钟离大人对神鬼之事十分不齿?也不相信?”
钟离允道:“不是似乎,是事实。”
“哦?”玄天眸光一闪,“明晚若是妖邪果真出现,是否钟离大人会为今日言行负责?”
钟离允信誓旦旦道:“倘若真的有那些东西,我日后定敬天地,拜鬼神,不再为难什么和尚道士。”
“还不够。”
钟离允面色一沉:“阁下还要怎样?”
东华慌忙过去,拽了拽玄天衣袖,又是摇头又是使眼色。
如今的玄天使起x_i,ng子,天兵天将他都能不眨眼的一字排开杀过去,小小一个钟离允又怎么够看?
东华大神慈悲为怀,若现在没抓着妖邪,先把这位都尉大人折进去,岂不罪过。
殊不知一番苦心却被玄天理解成了怯懦、不敢生事。又是一个安抚的眼神过去,其中更有怜惜的意味。
东华敏锐的捕捉到那点怜惜,慌忙撒开手,惊疑不定的回味是哪里出了岔子。
钟离允本就有些不耐,正等着玄天的下文,却不料他竟开始和东华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不由火大,重重的“哼”了一声。
玄天才将视线转向钟离允:“我要你向他三拜九叩,从此投身道门,一世抄颂《清净妙经》。”
东华松了口气,已知此人x_i,ng命无忧。
两位大神觉得很正常不过的要求,身为凡夫俗子的钟离玄自然不乐意,指着东华向玄天道:“你让我去拜他?还要抄颂那些经文?”
“嗯?”玄天微微眯起双眼。
东华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清净妙经》是我和师父一起撰写而成,乃道门至高典籍,日日抄颂不知能积攒多少功德!你还置气?再者,让你跪我,那是给你多大的面子?本上仙这身份——
腹诽到“身份”二字戛然而止,东华面色骤然变得温和:“玄公子这话过了,贫道什么身份,都尉大人又是什么身份,岂能屈尊叩拜?且都尉大人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放下种种入我道门来,岂非强人所难?意见有所龃龉,可求同存异嘛。”
玄天不依不饶:“人各有志,本无可厚非。可他一派胡言,擅自指摘他人信奉之事,又妄加干涉。今日若不收一收他这x_i,ng子,留待日后得罪小肚j-i肠之人,误了一生可不妙。”
东华听这话也有道理,细想时,还在这道理中还寻出了些许疑似善念的东西,没来由怔了怔。
杀人,不,杀仙如麻的魔皇……也会有善念?
原本怒气极高的钟离允,忽然脸上白了白,半晌才调整好神色,一甩袖子转身而去,极快的消失在小院圆门处。
东华有些不解,这个人本来像个炸了毛的斗j-i一样,怎么突然就跟斗败了似的扬长而去?
玄天轻哂一声,关上房门:“此人定是吃过品x_i,ng的亏,被在下说中了而已。”
许是东华劳碌了许久,十分困倦,这夜不及考虑要和玄天保持距离,一沾枕头,便沉沉的睡去。
却做了一个梦。
梦境被冰雪覆盖,虽然是虚幻,东华却依旧感到几分凉意。
他抬脚向前走,身体却像没有分量似的,轻飘飘留不下脚印。再仔细看时,薄暮笼罩的冰雪竟是灰色。
周围长了几丛兰草,细长的叶片是比冰雪更深的墨色,但开出的花却是白色,星星点点,十分悦目。
东华心中诧异的很,这分明是魔境独有的植物,墨兰。
难道说……本上仙怎么会梦到魔境?
视野正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此人步伐匆匆,似乎是要去见谁。应该是怕被发现,他四下张望,异常警惕。
东华越看越熟悉,在记忆中细细搜寻,终于,找到了一张不甚熟悉的脸。
杨家大公子,杨少彦。
身后似乎有轻微的动静,东华慌忙转身,